——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回去,不被她母亲斥责痛骂一通才怪呢。
她母亲素来忌讳女子孕中将胎儿养的过大。
晏珽宗隐隐约约似有听闻,当年太后那个胎死腹中的真正“五皇子”,就是因为养得太大了,分娩之时有些难产。
待孩子生出来后,就已经被憋得没什么气了。
所以后来,太后怀孕分娩时,就开始身体力行地追求将孩子往小里养。
其实婠婠便是她这一雷霆政策的首位受害者。
在母体时,婠婠就没有从她的母亲那里得到足够的养分,也是后来婠婠出生后体弱多病、气血不足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太后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后来陶知滢和陆漪娴有孕,太后也是这么叮嘱下去的,不准她们把孩子养得太大。
然婠婠现在每日只知吃吃喝喝,多动一下都不愿意,还整天躺着,四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已经看出大来了。
她母亲不把他们骂死才怪。
晏珽宗有心劝她节食些、多动弹些,但是婠婠不愿意,他这下拿她也是无可奈何。
他给她涂着蛇油膏,她无事可做,反而又摸过一枚酸杏放在嘴里嚼着:
“我也就是现在月份还小,所以胃口还好。等到马上再大些的月份,那时我自然会没胃口的,孩子不就小了么?”
晏珽宗无法接这话。
凡事过犹不及。
孩子太大太小,都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銮驾内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鹅绒地毯,所以婠婠索性连鞋袜都懒得穿,经常赤足落在地毯上。
她雪白的足伸出温暖的衾被里,缓缓落到同样雪白的鹅绒毯上,足背在地毯上来回蹭了蹭。
这样就算是她每日最大的活动了。
此般尊贵的女子,玉足就该落在如此奢丽柔软的鹅绒上。
她在鹅绒上蹭够了,又将足伸进他的胸前,足尖勾着他坚硬的胸膛,来回撩拨,暧昧缠绵。
晏珽宗给她涂药膏的手一顿。
险些打翻了手中的小瓷瓶。
——是他还忘了这一茬事情。
不过说起来,也还是他不好。
婠婠前四个月都没有沾染情欲,所以她自己都没想起来什么榻上寻欢的事儿。
偏偏自那一日在温泉宫中被他压着行欢了一回,让她也得了趣了。
她恍然大悟似的觉得自己吃了亏,原来前头四个月没和他同房,是她少得了许多的快乐!
在这之后,每每的夜里,她都要勾他继续喂饱自己,缠着他行那房事。
一下开了那个头子,就无法止住了。
晏珽宗强压下腹腔里的那股冲动,仍旧镇定自若地收拾好了茶几上的瓶瓶罐罐,将那些瓷罐一一好好收回了柜子里。
婠婠一只手臂撑在枕头上,从被褥中微微支起自己的脑袋,眸中满含着一池秋水,依恋地看着他。
她向他伸出手,要他抱抱。
晏珽宗看着她看了片刻,到底还是不忍心又无奈至极,解下自己腰间的蹀躞带放在一边,脱下了自己的外袍,上了床榻将她抱进了怀里。
婠婠立马就将自己贴在他身上,哼哼地喘叫起来。身下早已沁出汁水来,湿哒哒地等着男人肏进去呢。
只是肌肤相贴,她就动情至此。
晏珽宗摸了摸她的肚皮,发现她孕期体热,现在身上的温度竟然比他还要稍高一些。
见她难受,他也心疼。
两人身上的衣衫逐渐脱尽,最终赤诚相见,肌肤相亲,极尽缠绵。
他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快感放在首位,反而是满心照顾着她孕中的娇弱身体,一切以让她满足为首要。
更护着她的孕肚。
即将登顶的那一刻,他却忽然停了下来,没有让婠婠得到自己预期之中的快乐。
婠婠眸中水雾弥漫,快要哭出来似的,淡粉的漂亮指甲在他后背上不断抓挠。
“给我、给我……呜呜,哥哥给我好不好?”
晏珽宗喘出一口粗重的浊气,强忍着和她商量起来。
“明天该出去散步了。好不好?”
婠婠这会子什么要求都只能想也不想地胡乱答应下来,连连点头。
晏珽宗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又重复了一遍:“明天听话,好好出去散步,听明白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听到了,哥哥,我都听你的!”
婠婠满口答应。
晏珽宗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两人同登极乐。
只有她腹中的孩子不停地在微微动着。
*
不用多想,婠婠翌日起身时是不会再认这一茬的。
等到午膳后,晏珽宗给她穿了鞋袜要带她出去散步时,她便听也不听地继续躺回床上。
“我昨日答应你了么?
——忘记了。”
如今已到了十一月上旬,大约腊月之前,皇帝就能带着婠婠回宫了。
晏珽宗站在她床边盯着她看了许久,婠婠肚皮厚了,脸皮也跟着厚,硬是装作没看到,躺得心安理得。
末了,他只好对她说道:“连聿儿都不见了?”
婠婠愣了愣。
“你说什么?”
皇帝给她穿好披风,小心地搀着她的手、护着她的孕肚,带她下了马车。
这会子正是午膳的时候,车队都停在官道上用午食,一片炊烟袅袅的静谧。
婠婠多日不曾下车,如今冬日的冷风一吹,让她浑身都清醒了不少。
冬日萧索,官道上积了一层的落叶。
对面的远处渐渐出现一辆马车驶来。
那辆马车越发近了,一个小孩子下了马车,用力地朝着他们跑过来。
婠婠还未看清孩子的样子,热泪就已经落了下来,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的孩子,她的聿儿!
她一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了!
婠婠想要挣脱晏珽宗的手上前小跑着去找自己的孩子,但是晏珽宗按住了她不让她动弹,婠婠便蹲下了身子,向孩子张开双手。
孩子满面通红,气喘吁吁地跑近了,眼看着就要奔向婠婠的怀里,却在还差叁五步的时候被他父亲一下提着后领拎了起来。
孩子的双腿也一下腾空了。
晏珽宗像拎着一只虎崽子一样拎起自己的儿子:
“跟没跟你说过,你阿娘有身孕了?”
婠婠看他这样对孩子,一下子心疼不已,起身让他把孩子放下来。
其实方才聿儿靠近她的时候就减速了,就算扑进她怀里,也不至于冲撞到她。
晏珽宗把孩子抖了抖,又托着他的臀将他抱了起来,在自己怀中掂了掂。
“是长高了,也重了不少。”
他朗声大笑,然后才放下聿儿。
“阿娘!”
聿儿大声唤了她一声,转过身紧紧抱住婠婠的双腿。
婠婠才擦拭过眼睛,又因为这一声“阿娘”而再度泪流满面。
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们的孩子!
他会跑会跳、活泼可爱,一天比一天长大。
他是全天下的君父,而她母仪天下,天下黎庶都是他们的子民。
可是实际上,真正唤过他们一声父母的人,现在只有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