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垂眸,这点血肯定是不够。
他笑着遮掩过去,“无妨,我就是清洗一下我的刀,小伤口。”
他将沾了血的刀放进水中,蛊虫闻着血腥味立马爬过去啃食血液。
蛊虫与漆黑的盆底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来。
顾钦拉过云皎皎,“你先回去吧。”
“这都流血了,怎么也得包扎一下。”云皎皎轻拽了一下他的手臂,那双漂亮的桃花眸水盈盈的望着他,“这刀又不急着洗,你随我回去先上药包扎,见了水要感染的。”
顾钦迟疑着,看着她的眼睛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笑道,“那便辛苦皎皎帮我上药。”
顾钦被她拉回卧房,被少女捧着手小心翼翼的上药。
肤如凝脂,眸若剪水。顾钦的视线有一瞬间的凝滞出神。
从小到大,没人关心过他是否受伤。
云皎皎一点点清理着他的伤口,又涂好药膏,寻了块干净的布帛缠上,刚刚缠好云皎皎的手就被握住。
她抬头才发觉两人距离极近,近到能感觉到他清浅的气息。
视线相触的一瞬间,升起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顾钦握着她的手,再度靠近之时,云皎皎却条件反射的躲开,结结巴巴的示意,“好了。”
“嗯,好。”顾钦看着她羞怯不已的样子,鬼使神差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两人间氛围变得很是微妙又诡异。
云皎皎手心沁出一层薄汗,抽开手起身,慢吞吞道,“我先去收拾。”
她说完,心神不宁的离开房间,其实她也不需要收拾什么。
只不过人在无所适从的时候,都会让自己显得很忙。
云皎皎瞥见了旁边桌上放着的匕首,那是昨晚,从司延那里带回来的,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是她划伤司延的血。
云皎皎心不在焉的拿起来,想着正好刚刚顾钦洗刀,便一并拿了过去,扔进了水盆里。
刚扔进去,云皎皎就觉得不对,她干嘛还要留着那个男人的刀。
扔了不就行了。
云皎皎拿了出来,却发现刚刚遍布上面的血迹几乎是顷刻间消失不见。
她没放在心上。
既然都弄干净了,还是交给支芙他们送回去的好。
云皎皎离开去寻支芙,远远便听到支芙的声音,“啊?太子和公主怎么大年初一就来了?”
“多半是今早拜新帝结束后,与主子相约,”茯苓似乎也很意外,按道理大年初一都是臣拜君主,太子虽然只是储君,但屈尊拜访臣子,足以见得看重,“不过今天初一,他们事务繁忙估计坐坐就走。”
支芙想也想不明白,抬头看见云皎皎朝这边走过来,招了招手,“顾夫人。”
云皎皎犹豫着将包好的匕首递了过去,“这个……我半路捡到的,你们看是不是你们府中的哪个侍卫掉的刀。”
茯苓一眼就认出来这伏鹰盘纹匕首的主人是谁,虽是疑惑司延的贴身匕首怎么会在她身上,但看着云皎皎的脸色也识趣的没问,伸手接过来,“好,我拿去问问,多谢夫人。”
云皎皎最后看了一眼那把匕首,有些眼熟的错觉。
支芙打断了她的思绪凑上前,“夫人今日心情好些了吗?”
茯苓动作微顿,不由得看向云皎皎,“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皎皎压了压眼睫,“都是些小事。”
茯苓柔声道,“若是夫人心情不好,不如夫人去清梅园散散心吧。”
支芙应道,“对,清梅园的红梅开了,我们带夫人去看看,便不想那些不好的事了。”
云皎皎笑了笑,也没有拒绝,“好啊。”
支芙脚步欢快的带着云皎皎朝着清梅园的方向走,茯苓去小厨房拿了点两个妹妹爱吃的点心,回到清梅园的时候,支芙和云皎皎坐在清梅园的石桌前相谈甚欢。
云皎皎偏安静些,撑着下巴看着支芙说她小时候的事。
茯苓刚走过去,就听到云皎皎鬼使神差的望着支芙叫了一声,“阿芙。”
茯苓脚步猛地一顿,仿佛又听到了那一声,“阿茯姐姐。”
但却并不是叫她。
支芙喋喋不休的嘴巴停住,也愣了一下。
云皎皎纤细冰凉的手指伸了过来,摸了摸她的脸,“我好像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茯苓望着那边的场景,半天都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这空荡寂静的园子里,她能听见自己一下重过一下的气息声,和心底凝结住的酸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