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了兵戎相接的声响, 在营帐里安静下来?之时?,才与呼啸而过的风声一同灌入耳中。
越来?越剧烈。
不知是谁突然在兵马混乱中大?喊了一声,“吾等听命太子殿下!奉太子为皇!兄弟们!收拢全部官眷, 压进行宫!”
紧接着是另一波声音,“太子殿下谋反!快去护驾!”
司延沉缓的声音在一室之间显得格外清晰,“太子殿下意图谋反,臣为护陛下安危,就地处决。”
燕淞闻言眼底流露出惊愕,瞪着司延身体弹动了一下, 丧失全部生气,睁着眼睛被丢在地上。
很明显, 是之前燕淞按照司延的意思,在上林苑四周安排的准备谋反的兵马,被司延调动的闯了进来?, 成为司延处决他的垫脚石。
卫桃带了一批府兵骑马赶了过来?,跑到门口看着东宫侍卫的惨状, 踟蹰了半晌, 发觉好像这里不?需要她?了。
云皎皎怔忪之间被司延抱起身,缓步离开了营帐。
她?出声,“放我下去。”
司延踩过门口弓全的尸体,山风拂面, 他擦过云皎皎眼睫上模糊视线的血珠,“你确定要下去?”
云皎皎白皙脸颊被鲜血沾染, 像是开了一朵血花,视线清晰后, 俨然营帐外?燕淞身边所?有东宫侍卫尸骸遍地,山风带起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 根本?无处下脚。
她?下意识攥紧了司延衣襟。
四周被无定阁的人包围,打开一条血路。
云皎皎想起来?,“阮……”
“有人送她?回去。”司延像是早早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就是因为个阮知韫,方寸大?乱、以身犯险?”
“事情紧急。”云皎皎承认她?听到那些没想太多,“也不?算方寸……”
司延并不?想听她?如何犯险,“公主这是想笼络阮家?”
云皎皎听出他的意思,“我没想借此利用?他们?做什么,这是情分,我只觉得我做不?到袖手旁观不?在意。”
司延还是第一次从云皎皎口中听到情分,阴阳怪气一句,“稀奇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人需要在意。”
“嗯。”
云皎皎听不?出来?他这句“嗯”的含义和情绪,“你放我下来?吧。”
司延没放,反而问了一句,“你还在意谁?”
这一句生生问住了她?,“我,我如今记得的不?多。”
司延走回营帐,将她?放下,却没有起身。
双手撑在床榻两侧,压身牢牢的看着云皎皎的眼睛,“公主可是打乱了臣的计划,都?不?想给臣一个交代?”
云皎皎坐在床褥里,近距离看他片刻,有些理亏,“你原来?什么计划?”
“先杀了那个老的,再杀那个小?的。”司延视线在她?唇间描摹片刻,缓慢靠近,还是在咫尺之间停了下来?,指腹擦拭着她?唇间血迹,“我减了阻碍反贼的兵力,现在就希望,太子养的反贼争点?气,能闯进行宫杀了那个老的,会省事一些。”
司延轻“啧”一声,忘记自己手上也沾着那个脏东西的血,难怪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看着云皎皎沾了鲜血的唇,喉结轻滚。
忽然觉得,以血献公主唇脂,好像不?错。
可惜是那个脏东西的。
罢了。
司延拿着帕子,擦干净云皎皎脸上沾染的血迹,“在这里等我回来??”
云皎皎听着他又低又缓的声音,鬼使?神?差的萌生出愧疚,“嗯。”
司延弯唇,将帕子放在云皎皎掌心,起身离开。
云皎皎握着手里沾湿的帕子,又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直到鼻息间没有那么重的血腥味,她?才放松下来?。
外?面的兵荒马乱离司延的营帐还有些远,多是挟持宫眷,打进行宫准备挟家眷逼宫。
而这群反贼还不?知道自己收到的是假命令,他们?的领头太子已经死了。
云皎皎正想着,外?面传来?打斗声响,突如其来?的马蹄踩踏声平地席卷而来?,一时?间震得脚下的土地都?跟着轻微摇晃。
云皎皎起身,快步走到营帐窗口,小?心翼翼的拉开一条缝隙。
适才看到原本?足够僻静的角落,不?知道是被谁发现了,带了一批兵马朝着她?的方向?赶了过来?。
司延留下的暗卫一下子警惕起来?,持防备姿态,走上前去。
似乎是刚想要交谈什么,突然之间被马上人的长枪横扫而过,暗卫瞬间反应过来?,剑鞘挡住长枪,被硬生生甩开!
马背上的人几乎没有停,而是有目的的直奔云皎皎而来?。
云皎皎松开手,接连后退几步,环顾屋子左右摸到了一把短刀。
她?刚收起来?,身后的营帐帘幕就被狂风气流卷起,长枪蓦的挑开营帐,划破了遮盖布帛,直接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