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丫立刻被那木马吸引了,松开她爹的手哒哒的跑过去,看稀奇似的看,然后回头问小男孩:“哥哥,我可以坐吗?”
小男孩点头:“那是我爹给我做的,秋千也是我爹给我娘搭的,你喜欢都可以坐。”他爹死得早,他压根没有记忆,都是他娘不厌其烦的说给他听的。
小宝丫坐到木马上,轻微的动了一下,那木马就开始左右的摇晃,小宝丫咯咯的笑了起来,软糯糯的喊:“阿爹,这个好玩。”
看来闺女很喜欢这里,他环顾一圈,目光落到被封住的月拱门处,问:“那里怎么锁住了?”
小男孩道:“后面是我和我娘住的,还有后门,那里直接封起来,屋子就可以当做两个屋子使用了,互不干扰的。”他话落,拱门的另一头传来妇人的咳嗽声。
小男孩立刻紧张起来:“我娘只是积劳成疾,不是肺痨,不过人的。”
“您要是买我的房子,今日就可以到县衙公正,把地契分成两半。”他们家实在没有办法了,不然也不会卖他爹亲手修建的房子。
赵凛朝玩木马的闺女走过去,小男孩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到回廊下,停下,问:“丫丫,你喜欢这里吗?”
小男孩也看向木马上软糯糯、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手紧张的捏了起来。
小宝丫圆溜溜的眼睛眨了一下,用力点头:“喜欢,木马好玩,秋千也好漂亮,院子也很大,还有好多的花,小黑也很喜欢。”
小黑正趴在干枯的浴池边上好奇的探头探脑呢。
她看向盯着她看的小男孩,一下就笑开了,像秋天里灿烂的向日葵,甜甜的说:“我也喜欢小哥哥。”
“阿爹,我们就买这里吧。”
小男孩瘦白的脸一下子红了,既欣喜又羞窘:他也喜欢这个妹妹,像小仙女一样。
赵凛点头:“那好,我们就买这里吧。”他低头问小男孩,“你这屋子怎么卖?”
小男孩又伸出两根手指,赵宝丫立刻道:“我知道,二两银子。”之前她买棋谱,小哥哥也是这样比划的。
赵凛噗嗤一声乐了,揉揉她脑袋道:“傻呀,这又不是买棋谱,一座大房子哪能是二两?”
赵宝丫噘嘴,看向小男孩:“那是多少呀?”
小男孩小声道:“二百两。”
长溪镇距离京都几万里,算是偏远地区,一座民宅两百两算是合理。坏就坏在这屋子只有一半,要去衙门公正分成两份还要找人花钱,寻常人是不愿意弄这等麻烦事的。
但千金难买闺女喜欢,况且,闺女和这小男孩投缘,搬过来了今后他去县学,也好有个差不多的玩伴。
“行!”赵凛点头,小男孩眼睛泛出光彩,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高兴道:“那你们等等,我去拿房契,现在就去衙门公正。”
他着急忙慌的往大门口跑,险些被突起的门槛给摔了。他很快找来房契,和父女两个人去到衙门。
屋子的原户主叫何温言,是大业十年的秀才,死于四年前的大旱,留下病妻幼子。屋主不在了,按道理,应该是女主人出面公正,但女主人病重,只能写了委托书交于幼子。一屋两契,半大的孩子来办确实为难,最后还是赵凛找到赵春喜,让他找了县学里的同窗走关系才把房契办下来。
赵凛给了银子,拿到了房契和钥匙,放在小盒子里交给闺女。
小宝丫捧着那小盒子,小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整个人都透着股兴奋劲。高兴的重复:“阿爹,我们有屋子了!”五年的人生里第一套屋子。
她从前在荒星居无定所,每次被大人强势的驱赶,狼狈的换住持时,她就想要是有个家多好啊。
现在她有家了,有房契谁也不能赶她走的那种。
“阿爹,我们有屋子了!”
她眼圈突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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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凛抱起她, 给她擦眼泪:“好好的,怎么还哭了呢?”他手粗糙,也不敢太用力。
小宝丫吸吸鼻子, 摇着小脑袋,又破涕为笑:“高兴!”
赵凛捏捏她脸颊:“出息, 咱们家以后还要换更大的房子呢。”
小宝丫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她噘嘴:“快, 我们快回去,我要告诉师父去。”
赵凛想起权玉真的话, 估计待会小团子还要哭一场。
小宝丫回到城隍庙就拉住权玉真说起新买的屋子有多好看, 她奶声奶气道:“宝丫数过了, 里面有四间房, 阿爹一间、宝丫一间、师父一间、阿爹说还有一间要做客房,马叔叔和秦叔叔来都可以住的。院子里有木马、秋千、还有葡萄架哦。”她伸手比划, “那葡萄架有师父的葫芦架一样大。要是师父想种葫芦,我就帮师父把葡萄拔掉。葡萄架下还有石桌凳子, 师父要喝酒吃饭再也不用把小桌子搬来搬去了。”
小宝丫很兴奋,吃饭的时候还在嘀咕, 权玉真边答应边给她夹菜。
她巴不得现在就搬过去, 但阿爹说要找人收拾一下屋子,置办一些家具, 等明日才能过去。
她晚上就抱着装有房契的小匣子入睡,早上起来,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
那不值钱的小模样看得权玉真连连摇头:“你这闺女以后不仅是奸商,还是个小财迷。”
赵宝丫才不管她师父说什么:拜托, 那是房子啊!谁能不高兴啊!
一大清早,赵凛就套了马车过来搬东西。他性子糙, 东西倒是不多,除了书本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倒是小宝丫的东西,两年的功夫不知不觉就置了许多,这还不包括书院宿舍里的东西。
等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搬上马车,赵宝丫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扭头看向权玉真,疑惑的问:“师父,您怎么不收东西啊?我们都要走了。”
权玉真满不在乎道:“你走你的,我又没说要一起过去住。”
小宝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师父不去后,小嘴一瘪,眼圈又红了。
权玉真:“打住,打住,这招对老道不管用了。”他气哼哼道,“先前收你为徒,原想让你继承老道的衣钵,留在道观当个小道士。你倒好,不仅不当小道士,如今还想把师父拐走。”他环顾香火袅袅的城隍庙,反问:“老道走了,这么大的庙怎么办?有香客要上香求挂怎么办?捐的香油钱没人收怎么办?”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小宝丫脑瓜子嗡嗡的。她挠挠脑门,回答不上来,只得呐呐问:“那,那师父一个人待在庙里面会不会害怕呀?会不会想我和阿爹想得哭呀?”
权玉真嗤笑:“从前你们没来时,老道不也一个人。”他挥手,“你们快些走,快些走,不然日日还要给你们买菜做饭,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