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县令蹙眉:“老太太吃斋念佛念糊涂了,你去和沉香好好说说。”
管家点头应是。
午饭后,胡宝珠把小宝丫带到她屋子里,两个小孩儿脱了鞋子坐在床上摆弄新买的布偶。胡宝珠看到她手上的镯子,疑惑问:“你镯子怎么和我镯子一样呀?”
赵宝丫抬抬手:“我看到你有,觉得好漂亮就去买了一样的。”
胡宝珠噘嘴:“你喜欢怎么不告诉我啊?我还有好多好多首饰都很漂亮的,都送给你呀。”她跳下床,把自己的宝盒子拿出来,又坐到床上。
“你看,好多漂亮的珠花、头绳、手镯……”那满盒子的珠翠玛瑙亮晶晶的晃人眼,“反正我家好多的。”她拿起一块玉往地板上一砸,玉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然后碎成无数块。她高兴道:“是不是很好听?”
她还要丢,赵宝丫连忙拉住她的手,急道:“不能丢,这些好贵的。你要是不要,可以拿去给穷人家呀,很多叫花子都吃不饱饭,一个手镯可以够他们吃好久了。”
胡宝珠眨巴眼睛:“可是,可是叫花子好脏啊。”
赵宝丫:“你忘记要做好事了?”
胡宝珠噘嘴:“那好吧,下次我出去,让春桃姐姐给他们。”
申时一刻,赵宝丫要走了,胡宝珠凄凄哀哀把人送到大门口,瘪嘴朝她挥手。等赵家的马车走了,胡宝珠瞥见门口处不远蹲着几个小乞丐。她拔下头顶的珠花和脖子上的玉佩丢了过去:“那,你们拿去吃饭吧。”
几个乞丐眼睛放光,抢了就跑,随后来了更多的乞丐伸手讨要。
胡宝珠认为自己是在做好事,吩咐春桃去把自己的宝盒拿来,一件一件的分发下去。一传十十传百,胡府门口的乞丐越聚越多,连路过的百姓也来凑热闹。
看门的吓得要死,连忙跑去找管家,管家也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急匆匆跑去找胡县令。
“老爷,不好了,小小姐在大门口散财……”
胡县令赶去时,门口抢珠宝的乞丐和百姓已经打成一团,抢到的脸上笑容洋溢,不断的恭维胡宝珠。
胡宝珠开心极了:“原来还能这样做好事啊。”
她撒完自己手里的东西又往屋子里跑,她屋子里还有不要的衣服鞋子也可以分出去。赶来的胡县令一把揪住她胳膊,看着空空如野的宝盒,那个心啊,都在滴血。
“谁让你在这撒钱的!”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包括被人戴了绿帽子,都没有这么生气,他朝门口的衙差大喊:“快,快把那些首饰拿回来。”他爱钱如命,也就舍得给女儿花了,她居然分给那些贱民。
衙差领命,去追四散逃跑的乞丐。
胡宝珠急了,跺脚道:“不准追,宝丫妹妹说我这是在做好事,不许追!”
又是赵家那丫头!
胡县令气得仰倒,捂住胸口让管家快去找大夫。
一众下人七手八脚的把胡县令扶回了房间,还不等林大夫来,才刚走没多久的齐宴去而复返,眉眼里全是焦急:“胡伯父,不好了!”
胡县令顺了几口气,看向他,不耐烦问:“怎么不好了?”哪还有家里有个散财童子更不好的。
齐宴屏退伺候的婢女,压低声音道:“家父写给我的信被人动过了,信里有提到我们两家运金矿的事!”他也是回去后发现少了一件肚兜,怀疑有人进了屋子,又查看了一遍书信,才发现最后一封信的落款不对。
落的是钱大有的名字。
这厮是写顺手了吧。
胡县令胸口刺痛,整个人弹跳了起来:“什么?被谁动过了?”
齐宴:“钱大有,他应该知道了。”
“现下应该怎么办?”
胡县令稳住心神:“今晚立刻把最后一批货运走,子夜时分本官会亲自带人绑了马家,然后屈打成招,快速结案。至于钱家,你看你是试探一下钱志业的口风,还是干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齐宴闭了闭眼:“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一并抓了吧!”他也不想的,要怪就怪钱大有那个废物。
胡县令眼眸闪烁:是个狠人,以后要多提防!
是夜,最后一批金矿石被运走,马家庄内前一刻还沐浴在安静祥和的月光下,下一秒大门就被人撞开。马家一家三口被带走关入了县衙大牢,马家其他一干人等被控制在了马家庄不得外出。
同一时间,一队衙差闯入了钱家,把钱家夫妇和钱大有也关入了大牢。
次日一早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马家监守自盗,把要上缴给朝廷的金矿石用石块全部替换了,然后伙同钱家把金矿石运走藏匿起来了。
坊间开始流传《侠游记·四》的话本,话本里有一段是描写姓马的人家开采盐矿,然后用砂砾替换了盐矿,伙同姓钱把盐矿运到邻国售卖。
这么明显的意有所指就差指名道姓了!
赵凛拿到那话本面色都沉得能拧出水来:胡县令真是好本事,打着他的名义去陷害马家和钱家!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怎么对方反应如此迅速?
70
牢房里阴暗潮湿, 马家夫妇都处在懵逼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被关了一夜的马夫人腹中饥饿,咕隆隆叫了几声, 担忧的问:“老爷,究竟怎么一回事?我们啥时候私藏金矿石了?”
昨晚上太混乱, 一群官差冲进去就说他们私藏金矿, 什么也没问就把他们一家三口强行拖来。看看时间, 现在已经接近第二日午时了,也没个人来解释一下。
马员外内心也是极慌的, 还要故作镇定安慰她道:“无事无事, 我们没做过的事, 县令大老爷查清楚了就会放我们回去的。”他看向蔫耷耷的马承平, “承平已经没读书了,我们家一定没事的……”这个场景, 活脱脱就是他当初做的噩梦啊!
小宝丫明明说过,只要承平不读书, 他们家就不会大祸临头的!
马承平抬眼看向牢房长长的甬道,内心焦灼:“赵兄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似是找到了勇气, 凑到马员外和马夫人身边, 很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赵兄说了让我们不要慌,他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赵凛?”马员外激动了, “他知道?”官差闯进他们家时,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压根没和赵凛接触啊,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救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