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星河正在幸灾乐祸,又听顾闻经幽怨道:“宝丫妹妹同我这么生分做什么,你不记得我们在青山书院还一起玩过了?叫我闻哥哥就好。”
顾闻经牢记他堂哥的话:追姑娘就是要,胆大、心细、脸皮厚!
放低姿态,好好说话。
赵宝丫忆起当年,顾闻经被自己缠着叫姐姐,别扭又羞恼的表情也乐了。神情缓和了许多,弯着眼笑道:“闻哥哥,你本就长得好看,如今说话好听,就更好看了。哎,先前我那样说你也不对,我们言和,今后还是好朋友。”
顾闻经的苦闷一扫而空,笑容如春日桃花绽放,生动明媚到极致。
赵宝丫又被晃了眼:哎,一个男子怎得生得这般好!
好像性子高傲点也能接受。
顾闻经瞬间晴空万里:“嗯,那今后有空我可以来找你说说话吗?”
赵宝丫:“自然可以,不过你近日要科考,还是多在家温书吧。”
顾闻经颔首,继而又看向何春生:“何兄也要科考,应该也要多温习才是,若是考得不如意,赵首辅费力保你就容易惹人闲话。”
“这是自然。”对面他的挑衅,何春生情绪很平静,嘴角甚至带了点笑。
顾闻经见他回应,又继续道:“天色以往,不若我们结伴回去?”
何春生:“好啊。”他回头,朝赵宝丫道,“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说着跟着顾闻经缓步往台阶下走,赵宝丫和霍星河都看傻眼了,两人面面相觑: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兄友弟恭、和和气气的了。
正当赵宝丫疑惑时,走到马车边上的顾闻经突然回头,直直的朝她看来,眸子里笑意浅浅,问:“哦,对了,宝丫妹妹,方才霍小公子让我猜,若是我和春生、他三个人都掉进河里了,你会救谁?”
“我实在猜不出来,虽然觉得无聊,但还是挺想知道答案的,你能告诉我吗?”
“我说你小子……”霍星河咬牙切齿,他明明用的是肯定句,什么时候用了问句了?
他刚想骂人,赵宝丫就朝他看来,他悻悻不说话了。赵宝丫开口维护:“我倒是想救,但我不会游泳,跳下去恐你们都得来救我。”她其实是会游泳的,三岁那年同她爹跳进江里后,就努力学会游泳了。
但这种送命题,她才不会傻到去回答。
顾闻经略有些失望,然后继续同何春生往外走。两人一路从赵府往前走,两家的马车和书童皆跟在后面几米开外不敢靠近。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路上的行人稀疏,天冷了下来。
走了一段路,顾闻经停下步子,到底先忍不住开了口:“何春生,我邀你一起走,是想告知你。虽然你同赵宝丫青梅竹马的长大,可和她也有儿时情谊。先前是我愚钝了,但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她我势在必得,所以从今日起,你小心了。”
何春生也停下步子,平静的和他对视:“看出来了,你很用心也很认真,我很尊重对手,也欢迎来战。但我这人有一点好,自小,只要自己认定的事和人就无比执着,并为此倾注所有。就像学医,或是宝丫妹妹,而且一定能心想事成。”
明明年纪不大,眼神里却又过尽千帆、不骄不躁的沉稳和睿智。声音里永远透露着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自信。
顾闻经漂亮瞳孔微垂,感受到了所未有的压力和挑战。
180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霍星河左手抱着一堆的礼物,右手提着食盒进门。
守门的小厮很有眼神的上前要帮他拿东西,边躬身笑道:“小公子这是打哪儿来, 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霍星河绕开了他,示意不必帮忙, 然后提着这些东西继续走。在回廊处就碰见了他舅母霍大夫人。
霍大夫人连忙上前帮忙, 这次他倒是没拒绝。等把东西送到他的住处, 霍大夫人知道这些东西是赵宝丫送的后,颇为遗憾道:“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我们两家挨得这样近, 她又与你青梅竹马。可惜了, 先前我还以为能和你……”
霍星河及时打断她的话:“舅母, 宝丫是我妹妹, 别想些有的没的了。你若是得闲,操心操心无岐的婚事吧, 他比我大多少,再不成亲都老了!”
说起这个霍母就难受:“我倒是想啊, 只要我一提这事,你表哥那兔崽子就待在千机营不回来。我连他人影都瞧不着, 上哪让他成亲去?”她说着说着又把话题拐回到赵宝丫身上, “哎,我怎么瞧着怎么觉得赵家姑娘好, 人美嘴甜还懂事,与那何小公子也是相配的。怎么好好的又杀出一个顾家公子?那顾小公子我也老远瞧过,那容貌真真好看,听说还才华横溢, 又是会元郎,只怕何小公子胜算不大!”
说着她又颇为八卦问:“先前听闻赵姑娘的心上人是顾小公子, 是真是假?”
“假的!”霍星河一口否定,“舅母你别听他人胡说八道,宝丫妹妹怎么也不会喜欢那个小白脸,春生横看竖看都比他好一百倍。”
霍大夫人不太赞同:“好看虽然不能当饭吃,但架不住人家学问好家世又好啊,少年才子哪个姑娘不喜欢?你要叫何小大夫抓紧了!”
霍星河被霍大夫人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了忧虑。因着时常要进宫当差的缘故,只得嘱咐了家中下人日日注意顾闻经的动作。
听闻顾闻经那厮日日往赵府送吃食,赵春喜府上满月宴那日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宝丫妹妹。时不时就冲着宝丫笑,完全是孔雀开屏,光华外散的状态。
这频频的举措使得他更急了,见何春生那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干脆告了假,冲到何府书房找何春生。书房的书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和各种药材以及古旧的医书。
何春生见他来没有丝毫搭理的意思,还在专心的捣药。
霍星河恨铁不成钢,干脆将他捣药的铁杵抢了过来,急切道:“你不是喜欢宝丫妹妹吗?那顾闻经孔雀开屏,撬你墙角,你不急啊?”
何春生蹙眉,伸手:“先把药杵还给我。”
霍星河没动,有些看不懂他了:“你真不急啊?”
“比起这个,我现在有更为要紧的事要做。”何春生下眼帘青黑,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但语气还算温和,“先把药杵还给我再说,行吗?”
“不行,你现在起来同我去赵府,找宝丫妹妹。”说着他把药杵又拿远了一点。
何春生眉头越蹙越紧,捂着胃闭了闭眼。
他面色发白,看上去极其不舒服。
霍星河看出他的不对劲,迟疑试探的问:“你怎么了?不是在装胃痛吧?你是大夫啊,骗不了我的……”
眼看着他整个眉心都蹙了起来,霍星河有些慌张了,连忙喊外头的白芨。白芨急匆匆的跑来,看了眼满桌的药材和桌子边缘放着的一碗粥,急道:“公子,你是不是昨晚上又熬夜了?给你熬的粥也不记得吃,你胃不好,怎么就不听呢。”说着他迅速从案桌的抽屉里翻出一瓶药丸倒出来几颗给自家主子服下。
霍星河连忙转身从另外的小圆桌上倒了一杯温水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