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丫眼圈红红,递给他一柄黑沉粗布包裹的大刀,仰着头嘱咐:“星河哥哥,这是我爹从前用过的大刀,我把它送给你,你一定要带着它平安回来!”这柄刀从前一直埋在她师父的城隍庙里,前段时间就让人去刨出来送到了京都。原是想着给她爹触碰熟悉的物件,能让他快点苏醒。
霍星河接过,脸上不见离别惆怅,反而肆意张扬,看着她笑道:“你放心,黑雪都送给我了,我定能英勇无敌!”他是为大业而战,为了千万百姓而战。
他骨子里就有霍家人的热血!
“希望下次再见,赵叔叔能给我接风洗尘!”
赵宝丫眸子暗了暗,眼眶又有了泪意,她从不知道自己如此能哭。
何春生伸手抚了抚她单薄的背脊,才朝霍星河道:“刀剑无眼,一路保重!”
霍星河瞧着他们二人,儿时的种种,天真无忧一一从眼前掠过。他淡蓝的眸子如此刻的天空,语气颇为遗憾:“看来是没办法喝你们的喜酒了,不过我会托人送礼来的!”
说着一甩马鞭,黑雪嘶鸣,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追上了前进的队伍。
少年当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186
直到出征的队伍消失在看不见前程的官道上, 何春生才同赵宝丫回到马车上。
车夫甩动马鞭行了起来,时不时有行人和快马从他们身边路过。才行了不到百米,马车突然勒停, 赵宝丫没坐稳,身体惯性的前倾。
何春生及时伸手扶住她, 掀开车帘子朝外问:“怎么了?”
车夫又吁了两声, 才大声回:“公子, 路中间有个人被撞倒了,额头在渗血。”他似是怕被误会, 又连忙补充道:“可不是小的撞的, 小的老远就瞧见他躺那儿了。”
赵宝丫坐稳后透过半掀开的车帘子往外看, 看到地上之人一截洗得发白的道袍时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直接下了马车, 何春生也紧跟着她下去了。
地上的道人捂着额头在哎呦哎呦的叫唤,赵宝丫低头询问他:“你没事吧?”
那老道很不客气, 吹胡子瞪眼道:“你这小姑娘问些屁话,你瞧老道像是没事吗?”
车夫见老道如此态度立马训道:“你这老道, 我家姑娘好心问你,你怎得如此无礼?”
老道翻了个白眼:“不是你们撞的我?”
“哎, 感情是个碰瓷的, 胡说八道什么!”车夫气结,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赵宝丫伸手拦住他:“算了, 不过是求些钱财就当日行一善了。”她瞧见这老道就想起了师父。
赵宝丫看向何春生:“春生哥哥,你带了药吗,帮他包扎一下吧。”
何春生点头,让车夫先把马车靠边, 然后把老道引到车边,给他包扎脑门。等包扎好后, 又给了一两银子:“今日算你幸运,快走吧。”
老道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精铄的双眼发亮,抬头看向正要上马车的赵宝丫,道:“姑娘,瞧您面善,老道可帮你一个忙。”
赵宝丫和善一笑:“不必了,我的忙你帮不了,自行去谋生吧。”
老道起身,依旧瞧着她:“那可未必,姑娘府上是不是有病重将死之人?”
赵宝丫眼眸微动,同何春生对视,两人第一反应都是她爹病重的消息是不是透露了。或者面前的老道是他人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
何春生语气冷了下来:“老道士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莫要瞎打听害人害己!”
老道也不生气,继续道:“老道倒是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是这位姑娘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吗?”
刚上马车的赵宝丫动作一顿,惊愕的回头看着那老道。
这老道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不是此间人?
老道笑眯眯的和她对视,在长久的沉默中,她终于开口了:“您真的能帮我?”
老道很诚恳的点头。
赵宝丫不知怎得就信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那道长可知头部淤血、记忆力减退直至昏睡的病人该如何治?”
老道丝毫不废话:“一张方子一千金。”
眼看着赵宝丫真有掏钱的打算,车夫急了:“姑娘,这老道就是个碰瓷的,您可别信他。”他要上前,被何春生伸手拦住了。
车夫不解,看着自家姑娘从衣袖子里掏了一千两银票出来递给了那老道。
老道收了银票,又朝赵宝丫道:“笔墨。”
赵宝丫忙从马车小几的暗格里拿出了笔墨递过来,何春生亲自研了墨,又用毛笔沾了墨递到老道手里。老道就伏在车辕上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就写好了方子,吹了吹递到赵宝丫手里。
然后自顾自把那一千两银票收进了怀里,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赵宝丫捏着那方子看了两眼,又把它递给何春生。何春生把她扶上马车,等马车行了起来才认真研究起药方来。
看到一半后,开口问:“宝丫妹妹怎么就信了那老道的话?”
赵宝丫摇头:“不知道,总觉得他很像师父,应该不是坏人。而且,万一真碰到高人了呢?”她也不知那老道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真知道她的来历,还是瞎胡诌的。
一千两买一个希望,不贵。
何春生把方子看完,沉郁数月的眉头终于松开了,眼里有些惊喜:“这方子恐怕真有用,方子与我先前开的方子七八分相似,只不过多添加了几味药和一味药引,用药的分量也不同。这老道是个懂医术的,你这一千两花得值!”
“真有用?”赵宝丫双眸发亮,看着那张药方。
何春生点头,随即又拧眉:“只是这药引难寻。”
赵宝丫:“什么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