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2)

这声音……

竟是陆衡!

那被他唤作爹的另一人,自然只能是陆国公了。

沈南枝这才发现此处再往前不远便是书房,陆国公与陆衡深夜在书房不知谈论了何事,直到夜深人静之时才一同离开了书房。

原本就有些紊乱的心跳在此刻骤然加速,她隐隐觉得两人似乎在谈论什么极为隐秘又重要之事,而他们不知假山旁还藏有一人,甚是还未将话头收住。

沈南枝当知女子不得干涉政务,更莫说她这本就不得喜爱的挂名世子妃,她不想叫自己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心里不断祈求着两人尽快止了话离去。

可陆国公显然并未听见她内心的呼喊,他脚下步子顿住,深沉地看了陆衡一眼,压低声音道:“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若是出了岔子,后果不堪设想,为父今日将此事告知于你,就是要让你心中怀有警惕,再不可如从前般吊儿郎当了。”

沈南枝心头猛然咯噔一声。

她是当真无意偷听如此重要之事,即使两人并未将话语道明,她也感觉到如若此刻叫他们发现了她在此将他们的对话给听了去,她是定然不会被轻易放过的。

沈南枝头皮开始发麻,只觉浑身发冷,从脊椎骨蔓延上来的寒意叫她难以抑制地猛地打了个寒颤。

身形微动,宽松的外衣裙摆扫过假山旁的灌木丛。

哗啦——

“谁!谁在那!”

陆国公一声厉斥,沈南枝顿时白了脸。

来不及反应之际,身后不知从何处忽然蹿出一道人影,在陆衡快步走上前来查看时,一个坚实的胸膛贴上了沈南枝的后背,惊呼被挡在了那人带着薄茧的宽厚手掌下,整个人天旋地转,那人迅速带着她闪进了一旁的假山堆中。

沈南枝猛然瞪大了双眼,她整个人被身后的人按在了假山石上,倾斜着身子双臂趴在冰冷的石壁上,姿势显得有些狼狈和怪异,却不敢挣扎分毫。

她清晰辨别出身后是一具男人的躯体,紧实的胸膛密不透风地贴着她的后背,透过轻薄的衣衫她甚至感觉到了那人微热的体温,和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陆衡的脚步声就在假山后,如若他再上前半步,她被身后这个男人压住的模样就要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沈南枝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身后的男人存在感极强,给她带来的颤栗感甚至要比过将要被陆衡发现的惊慌。

那人的胸膛平缓而又微弱地上下起伏着,却又因着两人隔得太近,她甚是连他身形的肌肉形状也完全感觉了出来,捂在她面上的手掌与身后的躯体呈现出不同的温度,冰凉的指尖,以及那人扣在自己腰间的另一只手掌。

陆衡缓步走到假山旁,偏院前的假山石堆错综复杂,但内里空间太过狭窄,显然不是能够藏人之处。

他朝着里面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这才又折返回去朝陆国公道:“爹,应当是树叶被风吹过的声响。”

陆国公微微颔首,走出书房后两人也并未过多说些什么,这便不再在意方才的响动,但也没了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行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父亲。”

沈南枝听到假山后的动静这才微不可闻松了口气,左右她是什么重要的话也未曾听见的,这两人离去后她也得以能够脱身了。

她紧绷着身子坚持着最后的隐藏,极力想要忽略身后一直紧贴着她的男人,甚至没有心思去猜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会潜伏在此,甚至敢这般与她贴近。

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在耳边逐渐远去再到听不见,沈南枝这才放心下来,正欲有动作转身,身后那人忽的俯下身来,鼻尖贴近她裸露的脖颈,竟在她耳后深深地嗅闻了起来。

沈南枝整个人险些跳起来,浑身寒毛竖起,猛地转身一把推开那人,抬眸之际,却惊愣发现:“陆闻,你怎么在这?”

陆闻静静看着沈南枝,眸光却越发冰冷起来。

若非沈南枝的突然出现,他兴许能够听到更多信息,她却反倒来质问他为何在此。

就如曾经他被母亲丢弃在荒郊野岭之际,他光着脚走了三天三夜回到家出现在母亲面前时,母亲满脸惊恐问他:“你怎么在这?”

就如他十三岁那年独身来到京城,陆国公见到他时,也慌乱惊愣问他:“你怎么在这?”

好像他是多么碍眼的存在一般,可分明,是她险些暴露了他的位置坏了他的事。

然而下一瞬,眼前像是被吓傻了眼的沈南枝又忽的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又是之前那副一脸庆幸的模样,低声道:“不过还好有你在这,否则我定是会被发现的。”

陆闻一怔,方才抵在她身后时嗅到的若有似无的馨香好似又蹿入了鼻腔。

他在被她推开之前,在她耳后嗅到了这抹香气的来源,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

清甜,淡雅。

陆闻向来喜甜,在他残忍杀戮的阴暗面下,像是唯有用一抹甜,才能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具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但他所喜的,向来是能触及能品尝的甜,就像沈南枝新婚之夜婚房桌上的那一碟“枣生贵子”,可这会他竟头一次叫一抹触及不了品尝不到的甜香挥散了眸底冰冷的思绪。

放空的思绪令陆闻腾出些心思来想到了别的事,他视线缓缓下移,落到了沈南枝腰间宽松的衣衫上。

他本以为她面颊圆润,连带着他瞥见过的胸前也分量十足,应当是与纤瘦一词不大沾边的,却没曾想方才的掌心下却是纤纤细腰不盈一握。

这个女人,已是不知第几次令他生出意外的情绪了。

陆闻微微动了唇,夜色笼罩他半边侧脸,掩去了他的神色,只闻他沉声道:“嫂嫂还喜听墙角?”

沈南枝一愣,忙不迭摆手解释道:“不是的,我……我只是碰巧路过,我不是在听墙角,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陆闻的嗓音仍旧平稳,好似在问她吃了没一般淡然:“所以,嫂嫂听见了什么?”

像是觉得摆手还不够,沈南枝又连忙摇头,快声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沈南枝晃动的动作令她周身那抹香气争先恐后飘散开来,最终这无形无色的香气又无一例外蹿入了陆闻的鼻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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