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敢!
沈南枝红了眼眶,随着豆大的雨滴落下,她的面颊泛起了湿意,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混作一团。
方才一路上紧绷着的那根弦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断裂了,她没有杀人的胆量,更没有杀人的能力,仅是在脑海中冲动的想过这么一瞬,便几乎用掉了她所有的力气,而如今,力气耗尽,她除了蜷缩在府邸门前落泪,她什么也做不了。
沈南枝蹲下身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好似这样便能汲取些许安全感一般,可冰冷的雨水不断击打着她的后背,好似在提醒她,不会有人替她撑伞,而她,本也没有伞。
不知过了多久,沈南枝哭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却感觉自己冰冷的后背没有雨水滴落而下,她怔愣一瞬,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僵硬了许久才缓缓转过头去。
暗色中,身后立着一道背光的身影,沉黑模糊,叫人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沉默地站在她身后,指骨分明的手握着伞柄,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却在她头顶遮挡住了所有的冰冷。
沈南枝并未看清跟前立着的人的面容, 却仍是一瞬便识出,这是陆闻。
她不知陆闻是如何看待她蹲在门前在大雨中哭泣的, 更不知他是否注意到了她面上的伤痕。
撑在她头顶的那把伞好似击溃了她心底最后一丝防线, 没有了大雨的掩饰,她泪流得更凶,止不住地抽泣, 身子颤抖得厉害。
或许是当真太难过绝望了,当陆闻缓缓在她身前蹲下身来时, 她垂着头任由他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肩头:“别怕, 不会有事的。”
陆闻嗓音很低,沉重得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连嫂嫂也不唤了。
沈南枝默默地将湿淋的额头埋在他肩上, 一声不吭, 却很快将他肩头的衣衫浸湿。
怎会没事,怎会不怕……
即使怀里就揣着那把能够杀人的匕首, 沈南枝却仍是没什么安全感, 随着夜幕降临,更是害怕得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面对为她撑伞遮雨的小叔子, 她便这般毫不设防虚软了防备。
雨声掩盖了沈南枝藏在陆闻怀里啜泣的声音, 她隐忍着喉间不断发出的呜咽声,额头不断传来陆闻胸膛的温热。
她知道自己此刻在干什么,也知如此甚是有些不妥,可她实在太害怕了, 陆闻像是出现在漫无边际大海中的一块浮木, 她发了狠地想要拽紧求生, 抑或是只是想抱住这块同她一样出现在海域中的物体, 好让心中有个慰籍。
最终沈南枝不知自己是如何入了府邸又回了屋的,整个人一直浑浑噩噩的,却尤为清晰记得陆闻临走前的那句:“放心,他不会有机会再碰你了。”
沈南枝不明白陆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打算做些什么?
但她已无心再去思绪那些事了。
沐浴时身体上骇人的伤痕印记不断提醒着她那些令人胆颤的耻辱,她怎么阻止得了他,她如何才能得以解脱。
沈南枝惶恐不安坐在床塌上,一旁的方枕下便放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可她压根没有信心自己能有机会在陆衡面前拿出来。
更甚至,这根本就是她自作聪明给陆衡送上门的折磨她的工具。
沈南枝霎时被一盆冷水浇熄了心头的冲动,连带着手脚也感到冰凉。
她忙不迭伸手探入枕头下,刚触及到匕首的手柄,门外忽的传来陆衡沉哑的嗓音,叫她吓得险些惊呼出声:“今夜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擅自进屋,都退下吧。”
“是!世子。”
沈南枝心头猛然咯噔一声,指尖一软,压根就没握住手柄便将手从枕下抽了出来。
一抬眼,陆衡都不知何时快步走到了她跟前,心虚加心慌令她顿时就慌了神,张嘴就要出声,下一瞬便被陆衡一把捂住了嘴。
“今夜说什么也要把你办了,往后你便老老实实做我的妻,自不会亏待了你。”
鼻腔里流窜着浓烈的酒气,沈南枝猛然瞪大眼,赫然在陆衡眼中看到了几分虚晃的醉意。
他饮了酒!还不少!
陆衡饮酒后是什么样沈南枝并不陌生,而本就已是十足骇人的他,如今又醉酒而来。
沈南枝根本无法再往下想去,身体下意识就挣扎起来,胡乱蹬的双腿一脚踹了陆衡身上。
陆衡吃痛一瞬,眸底涌上怒意,更有几分凌虐的兴奋混杂在其中,他逼近她,低声威胁着:“再不老实,别怪我不念及你是第一次。”
沈南枝胸口起伏,满脸痛苦,无助地摇着头:“不……我求你,你放过我,别这样好吗?别这样对我……别……”
陆衡嗤笑了一声,沈南枝这幅软弱的模样仍是令他倒胃口,口气带着嘲讽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想怎么对你,谁能管得着,原本是打算寻个机会将你休弃了,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留你在身边,未尝不可。”
陆衡说着忽又了脸色,眸光逐渐贪恋色情,他垂涎的目光扫过沈南枝饱满的胸口和纤细的腰身,手忍不住轻抚上她纤细的脖颈,低声诱哄着:“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不对你动粗,把衣服脱了,让我好生瞧瞧。”
陆衡那语气带着几分令人不适的反胃感,粗粝的指腹来回摩擦她的肌肤,此时的温柔却压根不能叫人放松分毫,好似只要迕逆了他半分,这温柔便会瞬间荡然无存,转而被他死死扼住喉咙。
那种痛苦又窒息的感觉令沈南枝下意识便抖了抖身子,她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只得犹豫不决地看向陆衡。
陆衡以为她在犹豫是否要乖顺脱衣,而他不知沈南枝却是在犹豫着另一件事。
片刻间,陆衡便迅速失去了耐心,一把揪住沈南枝的头发,朝着她另一侧未肿的脸便是毫不留情一巴掌:“怎的,这是不愿听为夫的话?”
沈南枝被打得脑中嗡嗡作响,面上疼痛的一瞬,她便被重重摔到了床榻上,后脑勺因着落下的力度将方枕压扁了一瞬,而她也极为清晰地感觉到了是什么藏在方枕之下,硌住了她的后脑勺。
并没有时间给沈南枝思绪究竟要不要动手,又要如何动手。
然而陆衡有动作的一瞬,沈南枝几乎空白了脑中思绪,眼前银光一闪,她便已是迅速从枕头下拔出匕首,用尽全力就要朝陆衡刺去。
陆衡当即脸色一变,到底是有些底子在身上的,敏捷反应过来,却还是因着刺击距离太近,脸颊被利刃生生划破一道口子,令他吃痛地“嘶”了一声。
面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陆衡眸中已是阴郁一片,他凶狠地瞪住沈南枝,嘴里咒骂着:“不知好歹的女人!”
陆衡瞬间朝沈南枝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她拿着匕首的手腕,试图就此将匕首夺走。
这本不是什么难事,他作为男人,对付一个身娇体软的女人自是再简单不过了。
可正是因为心底的放松,和压根就没料到性子软弱的沈南枝此刻究竟有多决绝,在他伸手的那一瞬,沈南枝猛然握紧手中匕首,拼死一搏一般,疯了一样朝陆衡脖子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