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朝恒玉说话,桑榆的手掌已经摊开。
她的掌心上全是匕首划过的痕迹,刀刀分明交错。而在掌心的正中央,躺着一枚温润的、辉映着深绿色光华的美玉。
“………两枚锁魂玉?”
“怎么会有两个啊!寻晚晚和桑榆都拿到了这个?”
“这……那算谁赢了?”
朝恒玉也有片刻错愕。
他回头一看寻晚晚,只见她立刻低头,眼神闪烁,手中握着的凝魂玉看起来也没有这样的光泽。
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但这玉是他亲手所制,除了他,没有人辨别的了真假。
……
场面有片刻尴尬。
而后他主动打破沉默——
“桑榆,恭喜你拿到了玉。但是很可惜,晚晚比你先一步,你输了。”他看桑榆已经身受重伤,自认为用的语气已经极尽亲和,“我们之前定下的规矩就是,谁第一个拿了玉佩出来,谁就算为赢家。”
“可是怎么会有两块玉佩呢!”炼石堂的弟子第一个不服。
“我们明明都看到了,当时雾妖出现,寻晚晚一只妖怪都没有遇上!几乎所有的妖怪都围着桑榆去了!云镜里只看得到她最开始出现了一下,然后她一只都被浓雾裹挟到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些东西怎么能不让人怀疑?凭什么就这么草率的断定的了谁硬谁输!”药草堂的弟子看得直接忍不住道。
“明明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凭什么定输赢?不如叫寻晚晚和桑榆把玉佩放在一起比一比,真的玉佩和赝品总有区别吧!”连剑宗的弟子都看不下去了。
在这里的所有弟子,对朝恒玉都没有好感。
只不过是大多数人不是他的门内弟子,平时事不关己懒得搭理。而剑宗的人又已经习惯了朝恒玉的区别对待,以至于这么长时间才没有爆发出来。
可如今情况分明不同。
众目睽睽之下,朝恒玉还要随心所欲,以自己的喜好定输赢。这一下子就让在场的所有弟子觉得自己的眼睛瞎了。都是帮初出茅庐的小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要有人出个头,他们怎么能忍得下去这口气?
今天是桑榆,那以后呢。
是不是以后遇到了这种事,朝恒玉还是要这般不公,损害他们所有人的利益?
修仙之人本就慕强,绝对的实力才能让他们绝对信服。寻晚晚的实力永远只在朝恒玉的谈论里,在他的夸赞里,却从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睛里。但是桑榆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炼器堂的弟子,更是知道她的天赋非比寻常。
凭什么这样的有有天赋的人,要被偏心的人打压?
朝恒玉的一番话就像一根导火索,弟子们心中的不满与挤压许久的不甘心终于在今晚被彻底点燃。
“对于这种挑选门派最优秀的弟子出战的比试,居然也能如此弄虚作假。掌门平时偏心寻晚晚就算了,她有最好的资源,最好的法器,我们什么都没有。这我们都没说什么,可是你凭什么要这样欺负人?”
居然是自己剑宗的弟子问的。
朝恒玉瞬间冷脸,“有你这样和掌门说话的吗?!”
“如果是你这样的人接着当掌门,我还不如离开剑宗!我们忍你很久了!你和寻晚晚因为私情如此浪费时间,剑宗修道全然不顾,你这个师尊当得真失败。”剑宗的大弟子道。桑榆抬眸看了看他,这好像是那个说要把朝恒玉“取而代之”的人。
“还轮不到你教我做事!我和寻晚晚是正常的师徒之情,只是她天赋过人,不能浪费她的资质,所有需要我亲自教导。”朝恒玉道,“我先前有没有说过,乱传流言者,逐出师门;毁人清白伤害同门者,按照门规,要毁去修为!分经错骨!你们,还要乱嚼舌头?”
不等他们说话,朝恒玉迅速转移话题。“小榆,怎么不见你舟师叔和你一起出来?他不是进去找你了吗?”
桑榆抬眸,细细打量着朝恒玉。
他依旧是那样光鲜,无论何时,总能把自己说成对的一方。
似乎苦口婆心的是他,受尽折磨的是他,为了公平付出诸多努力的也是他。
唉。
我之前怎么瞎了眼呢。
他哪里像是个好人呢?
桑榆有些懊恼地皱起眉头。
可这般模样落在朝恒玉眼里,就是桑榆在难过,在害怕,肯定又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情。他又放轻了语气,温声道,“别怕,告诉我,舟师叔去了哪里?是不是被雾妖吃了?没事,小榆不要怕,有我在,雾妖不会伤害你的。”
“雾妖没有伤害我,至于舟师叔。”桑榆抬起头,声音如常乖巧,一如既往的温顺幼稚,就如她的人一样,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性,但说出的话却让朝恒玉恨不得连连后退,离她远些——
“他违背师尊定的规矩,所以已经被我按照门规处置了。”
◇
“我已经按照门规将他处置了。”
“什么意思?!”朝恒玉下意识反问道。
“什么什么意思?”桑榆抬眼望他。
她的眼睛依旧那样单纯得不谙世事, 可是朝恒玉如今却是连半点怜悯的心思都没有了。枉费他刚才还对桑榆升起了些许怜惜之情,他早该知道这样神思不全的桑榆,怎么会需要他去怜惜呢?
“你对他动了手?”他已然换上了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小榆, 玩闹也该有个限度。他是你的师叔,是我们剑宗的副堂主。我在就说过, 他的话就如同我的话。你现在对他动手,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舟奉墨的生死如何,朝恒玉要说关心, 那也没有多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