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劳烦太子殿下,臣惶恐。”裴渊刻意压低了声音,略有些不自然。
江晏漠然回道:“只是怕我妹妹累着。”
“……”
“我的天呐江禾,我可算找着你了!”
苏欢激动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江禾一下子便笑了出来,回身便给了她一个拥抱。
“欢欢,你怎么跑来的?”
苏欢紧紧抱着她不肯撒手,在她耳边轻声道:“我都差跪下求你哥了,他才肯带我。”
“不可能吧。”江禾一脸见鬼的表情,揶揄道,“我哥可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人,你给他磕三天头他都未必搭理你,你俩肯定有事。”
“你报复我是不是!我不就之前瞎揣测了一下你跟裴先生吗!”
正打闹间,一个满含沧桑的浑厚男声响起:“我看看,是谁伤了呀?”
屋内人纷纷闻声望去,只见红鸢搀着一位白发老者,缓缓从药柜后面走了出来。
“大夫,我昨晚和您打好招呼了,这就是需要您诊治的病人。”红鸢将他带到了裴渊的床边,方松开手。
“哎呀,怎么这么多人。”
听见老大夫的抱怨,江晏展开手臂将床边的人都轻轻向外推了推:“都别围着了,去外边吧。”
今日风有些大,医馆的书卷被吹得不时翻页,红鸢起身,将医馆的大门关了,厅里这才安静下来。
“你怎么样?”
江晏把瘫在矮凳上的江禾拖起来,见到她手臂上的许多划痕后,眼神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我没事啦,就划破了点口子,人还活蹦乱跳的。”江禾被一直以来所依赖的人这般关切,多日来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抽泣道,“但是裴先生为了保护我,一直在受伤,若不是他,哥哥是真的见不到禾儿了。”
“受苦了。”江晏轻轻拥住她,疼惜地顺了顺她的后背。
他与她虽然同岁,个子却比她高出不少,此刻感受到她在自己怀中微微抖着,更是心痛万分。
“禾儿,你们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呀……”苏欢喃喃问道,一向跳脱的性子也安静下来,神色间尽是悲伤。
江禾深吸一口气,将这几日的遭遇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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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这伤,故意的吧。”
裴渊本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听了这话,目光骤然变冷,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哎,我又没说什么。”老大夫取了伤药和止血布,掀开他的衣衫,细细地为他处理伤口,“老头子一辈子行医,见这种伤见多了,尽是些刻意替人挡伤又不忘自保之辈搞出来的,哎呀,要我说啊,手段低劣的很呐。”
裴渊沉默地闭上眼,忍着痛,未发一言。
“害,你就当老头子碎嘴吧。”老大夫爬满皱纹的唇角动了动,闲聊般地絮絮不止,“我呀,家里人都不在啦,就老想找人说话。怎么样,抱得美人归了没有呀?”
“您说得对,的确卑劣不堪。”裴渊没有回应他的问题,只淡淡开口道。
“唉……”见他的神态,老大夫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道,“你这伤,没威胁到要害,但是折腾得有些狠了,且得有些时候恢复。”
“好,有劳了。”裴渊抬眼看了下腰间已然被包扎好的伤口,略思索了下问道,“在下想向您打听个人,您对附近的医者可熟悉?”
“哎呀,那你可是问对人了,周围行医的就没有老头子我不知道的!”老大夫笑得爽朗,花白的胡子都跟着颤了起来,“小伙子,你说说看。”
“他姓林,住在城外的一个小村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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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自路将军所说的那次之后,你们在村子里再次被袭击了?”江晏重重地皱起眉,太子之威在他身上一览无余。
“对。”江禾点点头,“那次先生只是受了轻伤,力竭昏迷了,但是第二次来的人更加凶恶,我们差一点就没有逃出去,所幸有这位姐姐相救。”
红鸢已然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俯身便是一礼。
“她叫红鸢,是先生的随从。”江禾像是刚想起来般,忙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皇兄江晏和朋友苏欢。”
感受到皇兄灼灼的目光,她讪讪笑了一下:“她知道我是公主啦,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多谢相助。”
江晏起身回礼,诚恳地向她道了谢,苏欢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恭谨地全了礼数。
“职责所在,太子殿下和苏小姐言重了。”
“这两次,似乎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江禾重新开口,“第一次的袭击队伍只是人多了些,局面混乱,却并没有什么真正武艺高强之人,但后面那次为首之人,却甚是难缠,先生打不过他。”
说罢,她复担忧地朝屋内看了一眼,又重复道:“那个人差一点便杀掉我了,都是先生舍命护我,帮我挡了剑,如今才只能负伤躺在这里的。”
“我知道了。”江晏颔首道,“他该得的,分毫不会少。”
“哥哥最好了。”江禾娇声道,钻到了他的怀里。
“放心,这件事情,为兄会好好查。”江晏轻声安抚着她,“你无需再多想 了,好好休息便是。”
苏欢托着腮,犹豫许久方打断了他们兄妹的温情:“那个……只有我在关注,宫里究竟有没有林太医这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