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刚刚死而复生的人来说,这样的冲击几乎说是可以让他再回床上躺个三天三夜都不为过。
她连忙从他身上下来, 又惊又怒:“你、你干什么!”
“……没摔疼吧?”他费力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侧目看她, “闹脾气,也不该伤害自己才是。”
“要你管。”她赌气道,“还当自己是我先生呢, 老想管教我。”
他眸中情绪变得复杂起来,不敢相信中又含了些哀伤:“你把我救回来, 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
“谁跟你说的?我不是让红鸢姐姐转告你, 只是为了还你曾经救我的恩情, 自此两不相欠吗?”
“谁要你还这个情了!”
他猛然坐起身,这般动作让他忍不住激烈地咳了许久方能开口。
“沉冤永无昭雪之日, 你便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你既还是不愿重新接纳我,又何苦……又何苦救我。”
“……别人救你一命,你反过来还怪别人。”她掸了掸身上的细碎的草叶, 欲从草地上起来,“你回去休息吧, 我还赶着去见应招的先生们呢。”
奈何她刚要有动作, 他便忽然扑上来拥住她, 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她正要开口骂他,耳边却传来他低沉的警告:“从今以后,你对我怎么样,我不计较,但你若敢再伤害自己……”
那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让她浑身一紧——这个人骨子里果然还是那么疯,那么霸道,说一不二,死上多少遍也改不了。
“……你想怎样?我的命在我自己手里,我就算想死你也管不着……”
“你若是敢死,”他冷声打断了她,“下一刻,我就弑君夺位,让江山易主。”
“你!”江禾拼命地想挣开他,却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竟牢牢地扣着她。
他语调一转,温柔又魅惑地附在她耳边:“答应我。”
别无他法,她只得道:“……好,我不伤害自己。”
他轻轻笑起来,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才将她放开。
“去吧,我陪你去。”
刚一得了自由,她便跑出了好几米远,怒视着这个时不时就分裂一下的人,而又根本拿他毫无办法。
——真该给他送到太医院治治脑子。
她惹不起他,却又躲不开他。
然而一想起他过往种种对自己的利用,她始终跨不过心中的那道槛。
“那么看着我,后悔救我了?”
“后悔得要命。”
她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任凭他在后面怎么呼喊,也没 有回一次头。
裴渊心中焦急,起身便有些猛了,霎时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他倚靠在宫墙上,重重地喘着粗气,很久很久,眼前才恢复了清明。
他愠怒地握拳打在朱红墙面上,仿佛是在责怪自己——
这副身躯这么羸弱,还怎么保护她?
-
“抱歉,我来晚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江禾紧赶慢赶,离约定好的时辰还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屋内人已然到齐了,各自在一张小木桌后坐着,品茗闲谈。
见她来了,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长公主殿下。”
她点点头,直奔主位而去。
“长公主殿下事务繁忙,肯来此处已是我等的荣幸,我等怎敢再责怪殿下。”
坐在她右手旁首位的白衣公子施施然一礼,说出的话虽极合规矩,却莫名让人有种进了议事殿的感觉。
江禾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阁下可是颜枫颜先生?”
那人似乎很是惊喜:“殿下认识我?”
“曾一窥画像,略有印象。”
“多谢殿下抬爱。”
她挥挥手免了这无谓的寒暄,直奔正题道:“本宫不久前已着人去招揽学子,虽有欲来者,但终究还是不多,在座的先生们都是个中翘楚,但可能需要闲一阵了。”
“殿下无需担忧。”
颜枫展开手中折扇,轻摇道。
“殿下心善,虽不收任何金银,然这世间对女子读书还是颇有微词,在下凭在下的魅力去游说了一番,为书院带来了几十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