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好似红鸢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于是,她将衣袖里的花笺向里面藏了藏,道:“江禾说,要纳你为侧室,你是怎么想的?”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打听。”
“那如果我偏要打听呢?”苏欢毫无畏惧地问道,“如此天大的羞辱,你是接,还是不接?”
他慢慢将书放下,眸中含霜。
“侧室也有扶正的机会。”
“你简直是疯了!”她重重一拍桌案,“你应该告诉她,你不接受,只愿同她一世一双人。”
“我再说一遍,我同她的事情,轮不到你指指点点。”他冷声道,“没什么事的话,下去。”
“你以为你一味的卑微忍让,伏低做小,她就能回心转意是吗?”
“那你要我怎么样!”他忍不住低吼道,“事到如今,我敢违逆她吗?我不该为我做过的事情赎罪吗?”
里面动静有些大,红鸢本欲冲进去赶人,却终究在门外踌躇。
“她喜欢的,一直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你,不是像只小狗一样需要她施舍的你!”苏欢从袖中取出书盒,用力拍在他面前,“而且,我很明确的告诉你,她还喜欢你。”
他很明显地一怔,随即便伸手去拆那木盒。
他很少在外人面前失态,可当他看到花笺上的字迹时,还是不由得又哭又笑,浑身发抖。
“是她的字。”
“你好好同她说吧,不需要再刻意讨好她,只需要平等地,将话说开。”苏欢垂眼看着他,缓了缓语气,“我都这么帮你们了,你不要再拖后腿了。”
良久,他将那花笺贴在自己的胸口,低声道:“多谢。”
她看了一眼窗外略有消散的雾气,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如鲠在喉。
最终,她只道:“你该上朝了。”
她转身出了首辅府,街道两旁已然逐渐有了些烟火气,勤快的小贩也已开始吆喝他的包子和白粥。
没来由地,她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该上朝了,陛下……眼下也起身了吧。
他最爱吃的,便是这街边卖的包子,总说它比皇宫里多少佳酿美食都美味三分。
她脚步一顿,正想为他带几个回去,忽然脑后一阵钝痛,仿佛被人用木棒击中,痛得她直直倒在地上,颤抖不止。
一片混沌中,她看到那人冲她冷冷一笑,匆匆离去。
这人衣服上的纹样……
“你是……首辅府的人……”
倦意袭来,她失去了意识。
失约
“殿下近来起得是越发早了。”
小芒听得动静, 唤人打了水来,服侍她梳洗更衣。
“都已经是早朝的时辰了, 不算早。”江禾醒醒神, 看着铜镜里那越发娇美的容颜,“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也该习惯这种生活才是。”
小芒恭谨答道:“殿下如此勤勉, 实是我大沅之福。”
“用这支吧。”她随意挑了支玉簪递给她,又问道, “欢欢起身了吗?”
“听人说, 她好像天没亮就出去了。”小芒沉思道, “首辅大人都已经去议事了,算算时辰,她也该回来了。”
“为何去那么早?”
她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紧张与担忧, 推开正围着她为她梳妆的宫女们,吩咐道:“小芒, 立刻派人去找, 你也去。”
说罢, 她径直向议事殿的方向跑了出去。
“殿下……殿下!天冷,您披上这件斗篷!”
小芒连忙气喘吁吁地去追她, 颇有些追不上不罢休的感觉, 她双眉微蹙,停下来接过,催促道:
“赶紧去。”
“是。”
她不再管她, 一个人匆匆往前跑。
能够派遣出去找的人是足够多的,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对结果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她眼下唯一要做的, 便是找那人问个明白。
天色已然亮了, 却依旧阴沉沉的,大块大块的天云仿佛下一刻就要压下来一般,微寒的风中也不免带来些潮湿之气。
江禾独自站在大殿前最高一级的石阶上,生生遏制住了自己冲进去叫人的冲动,在一片凉意中望着殿内出神。
不知不觉中,她似乎失去了以往任性妄为的性子。
今日大抵没有什么大事,她站了没有多久,群臣便三两结对地走了出来,见到她,都十分意外地连忙在一旁行个礼,又匆匆躲开了。
穿过人流,她轻而易举地看到了那个孤零零的深紫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