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辛苦您了。”
王晟摇头,将带来的男子衣物奉上:“姑娘哪里话,要谢便谢宋大人,在下只是听命行事。”王晟又拿出一小包瓶瓶罐罐,递过去,“这次探视,不合规矩,大人怕出了纰漏,这一包,姑娘稍后打开便知道是何用意。”
唐姻接过小包,让王嬷嬷招待王晟,自己领着香岚一并进屋妆扮去了。
到了屋里,唐姻打开那些瓶瓶罐罐,看出这是一些让她乔装打扮的易容之物。
唐姻聪慧,查看几下便清楚了这些物件的用途、用法。
待到换了男子衣裳走出房门的时候,先前娇滴滴的女儿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皮肤偏黑、精神灵气的小伙子。
王晟赞叹,唐四娘的确心灵手巧。
不敢耽搁太久,唐国公夫人嘱托唐姻几句,唐姻便随王晟进了城。
宋昕已经用过早膳,身姿端正地坐在驿站的客房里。
王晟领唐四娘进来,宋昕抬眼一见来人,并未有其它表情。只是问:“用早膳了吗?”
唐姻回答:“醒得早,知道今日办事,不敢耽搁,吃过的。”
宋昕直接吩咐道:“等下不论如何,不可开口。”
唐姻自然清楚,应下了。
一行人到了杭州大狱,高大的围墙徒增一抹肃穆,两排威武的狱卒守在牢狱的入口处。
几人走到大门查验处,王晟十分自然的递上去腰牌。
就算这些狱卒认识宋昕,也是要次次查验腰牌的,这是规矩。
检验无误后,狱卒放行,唐姻安分守己地、紧紧跟随在宋昕身后,不敢远出一步的距离。
行至无人处,宋昕顿住步子回头:“不必紧张了,这里已无其他人。”
唐姻险些撞到他身上,点点头,向里边无尽的黑暗张望。
为了防止犯人逃脱,此处是挖建的地牢,进出只有一个口。也正因此,地牢内部并没有狱卒把守。
才下了一层台阶,她就察觉出地牢内的阴寒气,也不知父亲的腿是否受得住。
宋昕让王晟守在入口附近,自己继续带她往里走,很快到了唐国公的牢房。
牢房内不见天日,只有几星火把发出微弱的光。
光晕之下,笼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
他蜷缩在稀疏的稻草上,一身污白的囚服下,轮廓显得嶙峋。背心处那个大大的“囚”字,令唐姻心中酸楚异常。
“父亲……”
唐姻试探地叫了一声,那背影颤了颤,犹疑地回头,露出疲惫憔悴的脸。
唐姻几乎认不出父亲,他们分别短短几月,父亲恍若老了十几岁。
唐国公扶着膝盖起身,浑浊的目光逐渐清明,最终转化为紧张、担心:“你来此处做甚,简直胡闹,快走,快走。”
为了防止重犯串供,这里的牢房相对独立,相互离得远,听不见对方声音。尽管如此,唐姻还是压低了声音。
“母亲十分担心你,所以我来看看父亲安危。”
唐国公看向站在唐姻身后的宋昕,登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撑着身子朝宋昕遥遥一礼:“承大人恩,无以为报。”
宋昕并未指望唐国公有什么报答,交代他们快些叙旧,免得遭人怀疑,随即退后几步,并未走远。
唐国公艰难地行到牢房边,握住女儿的手,问话多是关照家里,最后嘱托唐姻赶快嫁人,迅速与唐国公府脱离关系,免受牵连。
唐姻越听心里越复杂,越想流泪,可她不敢哭、也不能哭,否则脸上的妆扮哭花了,会惹无谓的麻烦,便压住泪意戚戚然地关心起父亲的腿来。
宋昕看见这一幕,那种熟悉又陌生的酸楚又往心头上涌,活像一把刀子,在他心尖儿细细地、慢慢地割。
他走了一会儿神,王晟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伏在宋昕耳边道:“不好了,高大人来了!”
宋昕一凝眉,收起思绪,立即过去打断唐姻:“站我身后。”
唐姻知道今日之事出了变故,来不及与父亲再说其它,迅速退了回去。
地牢的另一端,灯火由远及近,一群狱卒簇拥着高大人,身型逐渐明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唐姻养在深闺未经过事,眼下的表现已然算作淡定,可还是忍不住悄声问:“三表叔,会出事吗?”
宋昕不曾回头,放缓了语气:“不会,有我。”
得了肯定,尽管眼下还处在危机之中,可唐姻看着宋昕高大挺拔的背影却觉着莫名觉得安心。
撑腰
◎“她是我的人。”◎
高大人走近了,火把的光在严肃威严的脸上轻微晃动着。
他五十上下,方脸浓眉,目光如炬,留着半脸络腮胡,像是一尊怒目的金刚佛。
高大人声如洪钟地问:“审讯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