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亲眼看见三表叔的字,唐姻还是忍不住吃惊。
难怪当年殿试过后,万岁爷只是口头夸奖了状元与榜眼,偏偏多赐给了三表叔一支犀骨镶玉的毛笔。
三表叔的字,真真是太漂亮了。
转而,她的视线又从字迹向上移了几寸,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掌骨节分明、稳若泰山。
便是这般颇具雅相的手,才能写出那样好看的字吧。
唐姻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看宋昕的脸,宋昕比他高上许多,她看不到一个完整的侧脸,只有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一双紧抿的薄唇。
宋昕的鼻息,若有似无地洒在她的头顶,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躲。
这可是探花郎在教她写字呀。
唐姻压力倍增,有些畏畏缩缩,整个人缩小再缩小,恍若一只鹌鹑,小心谨慎的样子哪里还有心练字。
她咽了口口水,哝哝地说:“三表叔,儿时,我父亲也是这般……这般教我练字的。”
听到唐姻的声音,宋昕抽离出神,手上一顿,一滴墨珠落在宣纸上,晕开一朵墨花。
他又逾越了。
这次,他竟情不自禁、不加思索的逾越了。
她的手,好软……
作者有话说:
变相属于拉了个手(唉嘿嘿
伤口
◎宋昕:“别摸我,脏。”◎
恍若触电般, 宋昕猛然收回了自己的手臂,他与唐姻扯开距离,那杆毛笔“啪嗒”一声, 坠在了宣纸上。
唐姻以为宋昕生气了, 拾起笔来,慌忙如犯错的孩子:“三表叔,我、我不走神了, 这就重新写。”
宋昕感觉自己溺了水,喉咙发紧,干干地道:“是我忽然想起府衙内还有公事没处理, 与你无关, 今日, 我先走了。”
唐姻一听与自己无关, 这才悄悄抚了抚胸口, 恭而有礼地将宋昕送上了马车。
回程的马车上,宋昕坐在主位。就算微微阖眸, 表情也是阴沉沉的。
王晟坐在他下手处,将自家主子的脸色看在眼里。
除了上次万岁爷否了大人的进谏,他还没见过宋昕这副表情。
大人这是怎么了?
分明来时还好好的。
宋昕的食指一下又一下叩击着扇柄, 突然朝王晟发问:“交代你的事,安排的如何?”
王晟不敢含糊,回答道:“依大人言,已经在张芝平身边放了暗桩。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卑职便立即向您禀报。”
宋昕不仅给唐姻送来了许多生活所需的必要物品,同时也安排了几个得力的手下留心张芝平。
他不能时刻留在她身边, 未免张芝平再来滋事, 只好做此安排。
王晟禀告完, 悄悄窥看着宋昕。
宋昕的情态并未轻缓一分,仍旧攒眉蹙额。
王晟忍不住开口问:“大人,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宋昕“啪”地一下合上折扇,凝目问道:“王晟,我很老么?”
“啊?”王晟被突如其来、毫无前后关联的问题问得愣怔,“不、不老啊,大人不是还不到二十二么?”
“我是说,相貌。”
相貌?
王晟仔细端详了宋昕一番,旁的不说,当朝出世的探花郎哪有几个老的、丑的?
当年他家大人参加宫宴之时,引多少闺秀贵女竞相追逐。
王晟弄不清楚宋昕究竟所谓何意,只好如实道:“相貌与大人年纪无差啊。”王晟十分纳闷,“大人何出此言?可是谁说了什么?”
宋昕又缄口无言,诚然他知道唐姻只是将他当作长辈来看,但方才唐姻将他与年逾五十的唐国公做比较,未免让他心烦意乱。
“我父亲也是这般教我练字的。”
宋昕揉了揉胸口。
他是长了唐姻一辈不错,但也就差了五岁……
王晟见宋昕又不吭声了,悄悄憋了憋嘴,反正他从没猜透过他家大人,也就不猜了。
很快,马车停在了杭州府衙的门口。
宋昕下了车,入了堂,便处理起案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