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昕这般说,便是应下了,既然目的达到,慕桢不打算多留,叫上唐妘,一并走了。
送走了太子和唐二姑娘,唐国公夫人也与女儿叙完了旧。
她令煦园的厨子备好了酒菜,打算留宋昕用过膳再走,宋昕并未拒绝,他待唐国公夫人十分尊敬。
席间,唐国公夫人给王嬷嬷使了个眼神儿,王嬷嬷心领神会,走到唐姻身侧道:“四小姐,你在小厨房那边不是还亲手给宋大人蒸了桂花糕么,要不要去看看?煦园的灶台这两日也不知怎么了,不灵,总是烧糊东西。”
唐姻闻言撂下木箸,“哎呀”一声:“王嬷嬷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看看。”
唐国公夫人看着小姑娘拐出了花厅的游廊,才收回视线,看向了宋昕。
“宋大人,您想求娶姻儿的信……我收到了。”
宋昕早就撂下了碗筷,微微颔首:“夫人但说无妨。”
唐国公夫人不是不满意宋昕,而恰恰是因为宋昕太过出挑,纵然她的小女儿不差,她做母亲的还是徒增了许多担心。
“宋大人,我唐国公府如今的境遇您是清楚的。可即便是没落了,我作为一个母亲,有些话,不得不说。”
唐国公夫人定定地看着宋昕:“豪门望族向来注重联姻,我女儿,绝不可与旁的女子分享同一个夫君。若大人做不到,恕我不能把女儿嫁给你。”
唐国公夫人看似温婉妇人,而关系女儿却无惧无畏颇具威严气势,哪怕对面是气度高华的宋昕。
时年娶妻、纳妾、收个偏房、再不济养几个暖床的婢女都是常见,这话儿说出来,许多男子是要皱眉头的。
可唐国公夫人还是要说,哪怕快刀斩乱麻,断了他们的情丝,也比女儿毁了一辈子要强。
依现在看,她唐国公府无法成为女儿的靠山,若将来宋昕有了旁的女人,凭她小女儿那样单纯的性子,日子怕是不好过的。
唐国公夫人看过去,未曾在宋昕的脸上看出一分情绪上的浮动,依旧是一番天高云淡。也不知道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男人迟迟不说话,唐国公夫人心里凉了半截,怕是这高情逸态的探花郎也不能免俗了吧……
也是,宋昕这样的身份,将来怎么不会娶个助力回府呢。
唐国公夫人正打算送客,谁知宋昕竟然站起身,朝她行一礼。
缓缓道:“夫人,我娶姻姻,自然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待晚辈这几日协万岁爷理清政务后,自会来此向姻姻提亲。届时,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皆不会少。”
唐国公夫人愣住了,这时唐姻也从小厨房的方向回来,手里端着一碟精致的桂花糕。
“王嬷嬷一惊一乍的,那小厨房的火候好着呢,吓得我以为桂花糕都蒸糊了。”唐姻将碟子撂在红木桌上,“母亲和表叔在聊什么,怎么不吃。”
唐国公夫人连连“哦”了两声,才心不在焉地夹起一块,塞进嘴里。
用过膳,时候已经不早,宋昕要回自己的府邸去了,今日还有诸多事宜待他整理,明日一早,他便要进宫面圣。
唐国公夫人回过神,朝唐姻道:“母亲累了,姻儿,你……你去送送宋大人吧。”
宋昕遥遥一礼:“多谢夫人。”
两人出去了,王嬷嬷上来问:“夫人是答应了?不再为难为难未来姑爷?”
唐国公夫人叹气:“还要怎么为难,他都那样说了……”
天色将晚,宋昕与唐姻一并往煦园大门处走,阳光不在刺目,懒懒的洒在影壁上。
宋昕的表情比夕阳还要柔和几分:“姻姻,不必送了,我看着你回去。”
可小姑娘却没挪步子,似乎在思考什么,琢磨又琢磨,抬起头,攥住了男人的袖角:“表叔,您和我母亲说的,其实,我都听见了。”
宋昕却笑:“我知道。”
唐姻有点儿意外。
“姻姻,我的话作数的,这不只是向你母亲的承诺,更是你的。”四下无人,他环住了小姑娘纤细的腰,“这段时间,表叔会很忙,姻姻可能没办法时常见到我。”
唐姻了解的,表叔回到京师需要为万岁爷分忧,边疆漠南来犯、表叔与太子殿下还要调查江南的案子,自然会忙碌一些。
“表叔不必担心我的,自然是国事更重的!”
“你也重要。”微风拂过,宋昕吻了吻小姑娘的耳垂:“你,会不会想我?”
想他
◎我是很忙,但对你,随时有空。◎
唐姻的确会想他, 这一眨眼,两个人已经小十日没见面了。
宫里的消息传不出来,她不清楚宋昕在忙着什么, 但大致应该与漠南的事情有关。
北地起了战事, 但终究距离京师太远了,隔开了千山万水,京师的百姓们对此并无恐惧, 也不相信漠南人能南下打到他们这儿来。
若敢来犯,也会被他们王朝的铁蹄踏灭。
唐姻虽不了解两国交战,但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若是真如百姓们所说的那般轻松, 漠南怎么会是万岁爷的心腹大患呢?若漠南的事情好办, 表叔早就该来找她了……
宋昕终归是脱不开身没来过煦园, 但期间她二姐姐唐妘倒是来了一次, 说了些不同的声音。
北境失了一城, 守城的将士皆以身殉国了,消息刚刚传回京师, 百姓们尚不知晓。万岁爷震怒,坚定了御驾亲征的心思,伴君如伴虎, 所以这些日子朝臣们一边要谨言慎行看着万岁爷的眼色,一边还要直言劝谏阻止万岁爷亲征。
唐姻回想起姐姐的话,想念换做了担心。
表叔年纪轻轻便伴驾左右,劝谏帝王是他的责任,只是万岁爷在气头上,怒火会不会波及到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