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到处都是土路,车轮叽嘎叽嘎滚动过的地方,卷起一阵尘土。
盛夏抱着妈妈的手,兴奋得不得了,小屁股一挪一挪的,转头问爸爸能不能开快点?
盛长沣还真配合她,加大油门,轰轰轰两道车轮轨道一去好远。
只有方橙,把鼻子掩在袖口里,不参与,也不争辩。
就差一条镶钻镶宝石的头纱,她就可以上演一出《大漠公主》了呢。
嘻嘻。
真是太好玩了。
开到田杏村,盛长沣熄了火跳下来,到后面接两人下车。
看到方橙头上像是被一层灰黄的薄纱遮盖住时,不由愣了一愣。
方橙不爽地白了他一眼,他在前面倒是潇洒得很。
嫌弃地挥挥扫扫衣袖,“搬个家,整得跟逃难似的,今晚洗头能洗出一盆土。”
说完气呼呼滑下三轮车。
盛长沣似笑非笑,摸摸鼻子,把同样变成灰黄的女儿抱下来。
转头吩咐正往车上伸手的方橙,“这些你别碰,我来弄。”
方橙才不搬呢,她虽然没有孕反,但也没能耐到能抗重物。
盛夏“呀”了一声,张大眼睛看着新家,这不是昨天来的地方吗,这里是新家啊!
欢欣雀跃地跳了跳,头上的尘土都跟着抖了抖。
仰头,小脸灿烂地问妈妈,“那以后夏夏就可以和甜甜姐姐一起玩了吗?”
方橙肯定地回答,“可以!不过甜甜姐姐去上学了,回来才能和夏夏玩。”
盛夏开心极了,刚刚坐车是一级开心,现在有十九级那么开心!
她“哒哒哒”地跑进跑出,监督爸爸搬东西,站到屋子里左看看右看看。
新家好大啊!
就是家里什么都没有,盛夏又跑出去找到妈妈,“妈妈,我们睡哪里啊?怎么没有把床搬过来?”
盛长沣搬完东西出来,把女儿一把提起来,说,“不搬了,我们去买。”
当初结婚,家里的东西都是林家人置办的,那时盛长沣还在部队,回来直接办喜酒,就连结婚,他也不过是提前一个星期才知道。
妥妥的包办婚姻。
所以前一阵以为方橙要提离婚,他才想都不想就答应。
老家的锅碗瓢盆,桌椅床具之类,都由林家人置办,里头不少是旧物件。
他寄钱回家,却不知道能有几分是真给他买新东西了。
所以趁着搬家,想置换一批新的。
盛长沣看了方橙一眼,摆摆下巴,“走吧?”
方橙站在院子里把头发和衣服都拍了个遍,也不知道能不能拍掉沙尘,但总不能让人觉得她是从土里滚过的。
闻言道,“行。”
盛长沣的意思是去城里一站式买齐,但方橙觉得桌椅床具这些大件,在镇上买就成。
不然搬回来还要费钱费功夫,现在快中午了,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用上,总不能睡地上吧。
盛长沣表示没意见,听她的。
镇上的商店日常用品很齐全,就是样式不多,方橙挑来挑去,选中了木匠师傅自己做的简约式家具。
色调明快,颜色是极淡的黄色。
新家虽然比老屋大,但和后世的大不能比,太深沉的颜色,显得家里阴沉逼仄,方橙对这个颜色很满意,看到就定下了。
木匠师傅像遇见知己一样,殷勤地给方橙介绍配套的椅子和桌子。
方橙笑了笑,这年头流行中式和捷克式家具,到了九十年代,又流行组合式家具,资源少,什么火卖什么,选择不多,不像后世多元,她能理解木匠被认可的欣喜。
方橙选了衣橱、茶几、简易沙发、四把椅子和一个小方台,盛长沣抱着盛夏,补充要了一个床头柜、一张梳妆台、还有五斗橱和床。
方橙在心里数了数,正好是48只脚,怎么忽然有种要新婚的感觉?
木匠师傅问出了方橙所想,方橙赶紧笑哈哈摸摸盛夏道,“娃娃都四岁了。”
木匠想想也是,又问床要多大的,盛长沣看向方橙,要她决定的意思。
方橙撇开眼神,假装没看见,几个意思?
要是她定了大床,那回头是不是就成了她同意和邀请他一起睡?
她才不跳坑呢!
要定他自己定,方橙傲娇地把盛夏抱起来,跟她说,“我们去看看别的。”留下一个背影给盛长沣。
盛长沣回头,摸摸鼻子,和木匠说,“要大床,一米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