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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元宵,方橙又在咖啡厅碰见赵菊英。
赵菊英和?几个月前又不一样了,肚子鼓起?来?,有孩子了。
方橙心中惊讶不已,便问赵菊英是不是好事将近。
赵菊英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她和?方长基本是定下了。
没想到一个月后,再?见到赵菊英,那肚子又像气?球一样,瘪下去?了。
赵菊英刚失去?孩子,脸上还有淡淡的伤痛,她说本来?还好好的,但隔段时间,前两个星期去?产检,医生就说孩子没了,得流掉。
又过?了每两个星期,盛长沣便和?方橙说,方长和?前年?的马祖飞一样,开始求神拜佛。
现在的方长,手上的佛珠都不离身,给?寺庙捐了好多钱,没有明说,但了解的都知?道,孩子没了,担心是自己的孽障太深,影响到宝宝。
盛长沣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两年?马祖飞也捐了不少钱,去?年?还让盛长沣一起?去?香江开瑞士银行的户口,但盛长沣想了想,太麻烦,就没去?。
刚过?完年?,还有一桩事。
李海宁拿着她在股票市场赚的钱,来?春城买了套房。
方橙他们小区没房子了,李海宁买了套离他们一条街的,以后来?春城,李海宁就不用住酒店了。
方橙心里十分佩服李海宁,眼下已经?是三月底,再?过?一个月,上头就要出手彻查违规资金,股市这么久的“疯牛”市场才开始降温。
而李海宁居然看得这么开,在这么多人不愿意抽身的时候,全身而退了。
现在盛家二老葬在一起?,清明节的时候,盛长沣和?方橙回了趟老家。
过?年?每回,清明节便回去?扫墓,盛长沣怕他父母的坟前太冷清。
盛家父母的墓地在乡下,方橙和?盛长沣住在城里的房子,但还是回乡下,去?阿丁婶家里走动了一趟。
他们回来?的风声,不知?道怎么传开的。
扫完墓回到家里,盛长沣的电话就响了,那边传来?盛长沣许久没听见的声音,“哥,我回来?了。”
是姜福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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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长沣愣了片刻, 然后动作有些僵硬,重复了一句,“福四?”
那边擦着眼泪说, “是,哥, 是我啊。”
刚回?家坐下?,这下?, 方橙和盛长沣又马不停蹄,去了趟市场, 买了两篮子?水果, 直奔姜福四家里去。
姜福四是昨天回?来的, 本来想安顿下来再一个个拜访, 但今天他母亲去镇上买鞭炮,碰见阿丁婶,听到盛长沣回?来扫墓, 立刻就打了电话过去。
到姜福四家里,他们一家四口已经等在门口。
盛长沣拎着?水果篮走过去,姜福四眼眶发红, 张开手, 两兄弟抱了一下?。
盛长沣没有多说什么, 那些话他也不会说,只抬起另一只手, 在姜福四肩上拍了拍,说,“回?来就好, 以后好好过日子?。”
方橙站在他身后,看着?眼前的景象, 也跟着?落泪。
徐莲芝守得云开见月明,昨天也是哭了一晚上,一家三个大人?,眼睛都有些发肿。
只有他们的女儿?,因?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亲爹,跟姜福四还?有些生疏感。
但她看过爸爸妈妈的结婚照,知道这个人?就是她爸爸。
姜母招呼大家进屋坐着?,姜福四这才?跟他们说了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方橙打量着?姜福四,瘦的有些脱相,皮肤变得黑黄,看上去像是老了好几岁,不过比起能回?来,这些都不要紧。
当初从费国被?驱逐,他也是云里雾里,跟着?大人?群走,出了费国后,过的那真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没有地?方住,也不一定有饭吃。
人?群里也有华国人?,商量着?知道去另一个国家,能去中餐馆打工,挣点钱回?家。
他们都这么想着?,便跟着?蛇头和懂路线的人?走,那地?方难民多。
谁知道到了边界,正好赶上巡逻的,警察的灯把人?群都驱散了,大家各奔东西。
后来姜福四还?去了难民营,看到一些不把人?当人?的狱警,他们没有证件,又不懂外文,不能移交大使馆和遣返,那些人?更是把他们当尘土。
趁着?转移的间隙,他和两个人?跑了。
九死一生,再?慢一点就得死在枪的子?弹下?。
再?后来,他们又听人?说去中东好,那里能赚钱。
姜福四便又跟着?难民去了中东。
但哪里有钱,到处都是尘土而已。
但好在日子?没有在警察手底下?那么难过了,再?后来,他碰上了华人?,去他们手下?打黑工,勉强有饭吃,但也是寸步难行。
姜福四再?次说起来,依旧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差点以为我是回?不来了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