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猛地一拍桌案,蹙眉怒喝道:“墨朔!”
墨朔被这一声吼,吓得猛地醒过来。
睁开眼,头顶是布满灰尘的草棚子,看样子还是在古代,原来刚才那一切才是梦。
“还好是梦。”他自言自语着,“要是真的穿越回去考试已经结束了,我就要想办法投诉那个无良系统。”
【小朔,不用这么残忍吧?
要不是我一直呼唤你,恐怕你现在都醒不过来。】
墨朔没有搭理系统可怜巴巴的求饶,他侧过头观察着,“这里是哪?”
【抱歉,我与你的意识相连接,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也是两眼一抹黑。】
“真没用。”墨朔嫌弃道。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脏兮兮的大通铺上,阳光透过已经被虫蛀的纸窗户渗进来,勉强能看到整个草棚大概有个篮球场那么大。
手下的触感也很粗糙,应该是草席子。
两边都躺满了人,被细布紧紧包裹全身的病人。
这些病人都瘦骨嶙峋,这样瘦以至于连性别也看不出来,头发不知道是自然脱落还是被剃光了,光秃秃的脑门上耷拉着几根枯黄。
墨朔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景象,这里是后宫的医馆,看来他们应该是被人救了?
只是这个草棚过于简陋,而且除他之外的病人看起来都已经病入膏肓,让人联想起可怖的传染病。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上没有太大力气,浑身都还在发麻,只能缓缓坐起身。
手臂突然被旁边的病人死死捏住。
墨朔低头看,那是一只干瘦的、仿佛铜雕般的手,虎口处有三枚痣,即使如此消瘦依旧清晰可见。
抓住他的病人努力张着嘴巴,但是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个疯子般不停叫喊着。
头上的细布包扎地没有那么严实,可以清晰地看到脸上满是伤痕,像是火烧过的痕迹皱巴巴。
而细布应该也很久没有换过了,已经与皮肤融在了一起,分不清哪里是皱巴巴的皮肉,哪里是脏兮兮的布条。
他们难道都和自己一样都是入侵者,被太监抓到后,用火器烧伤?
墨朔感到呼吸一窒。
草棚远处的宫女注意到病人的叫声,推着车子快步走了过来,“小柳,你不要叫啦。”
墨朔发现宫女的衣着和昨晚在湖边遇到的女人一模一样,一身青衣,但是她身高正常,没有白得吓人的脸庞,也没有细长的手臂,或许是昨晚自己昏迷中看错了。
他的手腕还被病人紧紧攥着,对方发现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就叫喊地更大声。
墨朔被捏得生痛,不得不再次低下头。
那个病人张大了嘴,努力发出声音。
墨朔顺着张开的嘴,看到了病人的嘴巴深处,他的舌头早就萎缩了,连牙齿也脱落,只剩下牙床,还有中间暗红色的坑。
“很可怜吧?”青衣宫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墨朔身旁,她轻声叹息着。
“他们是怎么了?”
青衣宫女盛了一碗汤药,用勺子舀了,细心地吹着,用嘴唇试了温度合适,才送到病人嘴边。
可是病人并不听话,拼命往后躲着,甚至藏在墨朔身后。
“别任性啦。”青衣宫女拉过他,“良药苦口,但是有利于缓解疼痛。”
几乎是强灌下去第一口,然后病人便乖乖地喝下更多的,甚至喝完了还摇着青衣宫女的手臂,央求她再多一些。
可惜青衣宫女已经将盖子合上,她瞄了一眼墨朔,冷冰冰地说:“既然你已经没事了,就从这里离开吧,医馆的铺位非常紧张。”
墨朔便撑着床跳下来,跟着她离开草棚,来到不远处的一处独立院落。
进了厅堂,一群宫女便涌了上来,接去青衣宫女身上的药箱,伺候她洗手,脱下外袍。
青衣宫女用帕子擦干手,示意准备了茶点,这才落座,自我介绍道,“我叫白芨,是这里的典药御侍,负责为秀宫这一片宫苑的所有人行医,掌管药物。”
墨朔起身向她道谢,“多谢昨晚御侍大人相救。”
“没什么好谢的,我是医者,自然不会放任将死之人不顾。”白芨还是没什么表情,她端起茶碗,用茶盖一下下划去茶叶,状似无意地问:“只是这后宫从来都不可能出现男人,你为何会在这里?”
此话一出,墨朔便感到周围宫女的视线都聚在了他身上。
明明都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可是他依旧感觉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刺痛。
恐怕回答令这些宫女不满意,又要被当做恶贼,送到太监那里去。
于是墨朔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实不相瞒,我是打伤了侍卫,闯入后宫的。”
说完他便小心地观察着周围,果然白芨身后的宫女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眼神冷冽。
“我的未婚妻被莫名其妙选召为秀女,我与她是青梅竹马,情深意切,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要将她从这后宫中带走!”
这些宫女都是曾经被家庭抛弃、用来换取荣华富贵的筹码。
她们多么希望有人也能为了她们抛弃一切,将她们从这个仿佛吃人般的后宫中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