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咙中全是血,一张口,血又噗噗噗往下淌,将脸糊地不忍直视。
不过鬼新娘并不觉得,她最喜欢男人滚烫的鲜血。
“小郎君,你是叫奴家?”她指着自己,脸上带着几分惊喜,又有几分诧异,“奴家不是鬼,奴家可是蜘蛛的公主——络新妇。”
“是吗?”墨朔呵呵笑了下,“那我算是尚公主,成?了蜘蛛的驸马?我和你说,我……”
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太重了,说到?后面墨朔的声音越来越小,只能看?到?嘴唇微微颤动着,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鬼新娘不得不将他拽到?自己完好无?损的那半张脸前,细心聆听。
墨朔瞅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双指直接戳向鬼新娘的眼窝,用力一弯。
只听鬼新娘痛苦地嚎叫一声,就将墨朔甩了出去。
那声音粗哑洪亮,与她平时嗲嗲的娇媚声线完全不同?。
被?抛上半空中的墨朔,在最高处努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他俯瞰到?了冷宫的全貌。
之前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此时明月高悬。
积雪为金碧辉煌的宫殿盖上层白丝绒被?,世界处于一片宁静的白中。
这是极其?适合安眠的场所了。
墨朔闭上眼睛。
虽然他知道现在已经处于绝境,无?论再怎么挣扎都是死?局已定。
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愉快复仇,让自己畅快地安眠,让敌人痛苦地活着。
他知道鬼新娘极度在意她那张脸,所以才故意哄骗她靠近,将她那半张完整的脸也?毁掉。
将她最得意的美貌变成?丑陋。
一阵刺痛感传来,他看?到?有个巨大的黑影靠近自己,还没看?清楚,然后就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居然刚伤害我的宝贝女儿!”低沉的声音传来,它抬起蜘蛛步足,打算了结墨朔的性?命。
“等?一下!”鬼新娘捂着受伤的眼部,“母亲大人不要杀他,等?下我就要与他成?亲了。”
“你这么喜欢他的脸?”低沉的声音透露着无?奈,“你不能只看?脸来选男人,他不怎么老实?,我怕他伤害你。”
鬼新娘用蛛丝从黑影的爪尖下缠过已经没了声息的墨朔。
他在两只蜘蛛面前就像是个任人摆布的软布玩具,看?着毫无?威胁。
“马上就是子时了。”鬼新娘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等?今夜过去,他就会?成?为我的血肉,成?为我们的养分。”
她捆紧了自己的新郎,飒爽地转过身,向蜘蛛们命令道:“我要大摆宴席!将地窖里?的所有新郎都拿出来,今晚要办前所未有的盛大婚宴!”
话音刚落,宫殿内便爆发出仿佛锯木般的唧唧吱吱声。
那是蜘蛛们在庆贺,它们挥舞着步足,上下跳跃着,口器疯狂地交错摩擦发出声响。
蜘蛛的婚礼流程和人类的差不了太多。
宾客来齐,吉时一到?,婚宴正式开席。
主菜是地下珍藏的新郎尸体,由面无?表情、歪歪扭扭的侍从端上来,横放在桌面。
骷髅蜘蛛通常会?聚在新郎的头部,一窝蜂涌上去。
它们虽然都是近亲,但是毫不客气地争夺,毕竟一个新郎只有一颗头颅。
而很多骷髅蜘蛛的寄生头颅已经破败不堪了,必须要在骷髅完全碎裂之前找到?新的。
所以它们不惜向至亲下手?,甚至会?用自己硕大的头部将竞争对手?撞下桌子。
头颅比较脆的,可能会?因此“骨碎蛛亡”。
与它们相比,裁缝蜘蛛算是蜘蛛中的绅士。
明明是个头最小的蜘蛛,却像老大哥一样用锋利的丝线将新郎分割成?数块,分给其?他蜘蛛。
层层叠叠的桌案直排到?正殿的大门。
正殿修得巍峨宏伟,屋檐要比其?他的宫殿更高更宽。
大门常年是打开的,可是里?边空空如也?,只有一团黑暗。
即使在阳光最灿烂的正午,正殿中的那团黑暗也?不曾消失。
没有人,或是蜘蛛见过那团黑影的真面目,也?就只有在短短的婚宴时,那团黑影会?伸出巨大、粗壮的八条步足,以证明它也?是蜘蛛们的一员。
它的步足比千年老树还要壮硕,上面覆盖着浓密、厚重、坚硬的黑色毛发。
爪像是老鹰的钩子,只是要大好多倍。
虽然它从来不进食,但是它喜欢看?蜘蛛们争夺新郎的模样,仿佛这样就能见证蜘蛛氏族的强盛。
它们天性?如此,雌性?蜘蛛与雄□□配后,将雄性?吃掉孕育后代。
所以对蜘蛛来说,性?与吃同?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