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色黑黄的男人抓着酒杯,正两边轮流往嘴里灌,他专门拿最下面的酒杯,看上去醉得很。
发现大家都在看他,他更兴奋了,手里没喝完的酒杯甩在地上,溅了自己一身,用手指着台上的女孩,歪歪扭扭就要往前。
“做什么生意?个婊子给他卖逼的!”
宾客目光如有实质,在江明野台上女孩和这个肮脏的老头之间来回扫视,都想争先咂摸出点什么。江家的丑闻就这么直剌剌地在面前上演,如此粗俗难堪,简直让人激动。
老宅的保镖训练有素,不等别墅的主人使眼色,两个带着蓝牙耳机的人架起男人两只胳膊往外拖。
男人还算干净的衣服也脏了,他挣扎在地上扭动,两腿乱蹬,嘴里还在喷脏话。
“个婊子要卖也不早卖!”
“个赔钱货!”
“卖逼挣了钱,还不过来给老子尽孝,妈的——”
一个身影扑了过来,保镖反应快,反手将人擒拿住。
林远桥不退反进,被捉住的胳膊感觉不到痛楚一样,什么都顾不上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既然他没死,那她送他去死。
看到他的瞬间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
收高利贷的人是怎么找到她的,居然跨越省城追过来,连她的住址和兼职的公司都弄得一清二楚。
清明碰到的那个女人,她没说出口的提醒是什么。
她太傻了,一次次低估他对她的恶,她的下场应该和妈妈一样,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最后自己结束生命。
赔钱货是谁,吃人肉喝人血的是谁。
他应该很高兴吧,六岁那年他要卖她,没卖出去。
现在好了,现在她主动卖了自己。
他没死,她卖逼帮他还债。
是不是很合他的意?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中间的事情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一次次自欺欺人地告别过去,原来一直在原地打转。
当年妈妈下定决心要带她离开,被他抓回去打断了腿,临死前都是一双跛脚。
后来他欠了一堆高利贷,妈妈既要挨他的打,也要帮他挨打,她受不了了,最后只想到死。
妈妈是个懦弱的人吗?被折磨得什么也不愿意想,最后喝了农药,一句话也没有留给她。权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没有那些痛苦,没有活过这一生。
没有抗争,没有在星夜带她逃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给林远桥。
除了恨。
也许她从未走出过那间发霉的土房,她确实跟他一样流着莽撞疯狂的血,一样充满了仇恨,她也继承了他对她的鄙视,一样看不起自己。
她确实是他的女儿。
身体被肾上腺素激发出潜力,心里却很冷静,送这个男人去死是世界上最天经地义的事。
林远桥扭开保镖的挟制,手臂高高扬起,直上直下锤在男人腿上。
女孩比地上老头的力气更大,保镖不敢贸然松开老男人,一时间竟控制不住她。
“愣着干什么!来人啊!”
明瑜大喊一声,宾客这才像是醒来,有人过来按住男人,明瑜和一个保镖把林远桥拉到一边。
她没有挣扎,任由明瑜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手里紧攥的东西掉在草地上。
一把银光闪闪的餐刀,晃得人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