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面,自己被抢了相看对象,明成被李桂兰诬陷,除了曹问柳帮着走动了一下关系外,也没见这帮邻里过来劝说苏家几句,只看到他们在那说风凉话的嘴脸。
大院的名声和她有什么关系,苏来丹抢人对象那么一件大丑事,也没见有人跳出来说她一句不是,可见这就是一群看人下菜碟的,这次她才不会听劝,没人给他们三姐弟主持公道,那她就找公安,反正她不受这冤枉气。
东边厢房内,李桂兰看着明成就要冲出院子,也坐不住了,掀开棉门帘子跑了出来。
“大家都是街坊邻里的,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李桂兰一边说着一边拉住明成:“明成,婶子刚在屋里也没听清,这事也不太清楚,要不这样好了,婶子做个主,替建国建军给你们道个歉,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没听清?
蒋明珠心中冷笑,苏李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隔壁院子里的大妈都探过来瞧热闹,她李桂兰能没听清?
平日里苏李氏满大院的堵门讹诈没见过她李桂兰的人影,现在一说找公安,这人就冒出来了,怕不是婆媳两早就商量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也不光蒋明珠这么想,有几家被苏李氏坑过几个窝头的婶子看着李桂兰的眼神也有了些许不对。
“道个歉就算完了?各位街坊邻里,你们都过来看看,有这么糟践东西的吗?”蒋明珠说着就领着大家伙去看自家的煤饼堆。
各位大妈大婶的刚一凑近就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再一看苏家小哥俩那松松垮垮还没系好的裤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全都一脸谴责的看着苏建国哥俩,她们都是苦日子过来的人,就见不得这么糟践东西的。
苏李氏倒是个脸皮厚的,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还能面不改色的吼着:“看我家建国建军干什么?我家建国建军是那样孩子吗?”
蒋明珠这时候都觉得好笑,是那样孩子吗?这老太太可真有脸说,也不怕遭雷劈。
“可不是嘛!你们家这哥俩还真是那样的孩子,不说别的,就这些天,见天的往我家煤饼堆里撒尿,被人抓住了,也没见他半点心虚,还嚷着嗓子说下回还敢。”
“还有我家小明玉,他们可没少欺负,两个欺软怕硬的孬货,院子里个子比他们小点的姑娘小子,你去院里问问,哪个没被他们欺负过?要不是有你这么个不讲道理的泼妇奶奶和一个贤惠的好妈,这哥俩早就被街道送去工读学校了。”
蒋明珠一顿发泄,将苏李氏给说懵了,她是真没想到自家能有那么遭人恨,可以一看周遭邻里那表情,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他两也不是谁家的煤饼都尿,就尿过你们家。”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蒋明珠更来气:“只尿过我家的,是不是我们家还得感恩戴德谢谢你们全家?糟践东西很光荣是吧?我们辛辛苦苦担着黄泥和煤面子做的煤饼,你们家两王八蛋二话不说就给霍霍了,还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就是土匪恶霸都没你们家那么专横!”
这话说得有些过了,苏李氏顿时就不敢吱声了。
李桂兰忙圆场道:“明珠,你少说几句,大家都是街坊邻里。”
“街坊邻里咋了?街坊邻里就活该被你们欺负吗?”曹问柳最瞧不上李桂兰这装模作样的劲儿,她家的几个丫头就没少被李桂兰那两儿子欺负,更可恨的是每次这小的欺负完人,她上门想要个说法,还会被苏家那老不死指着鼻子骂绝户!
李桂兰眼圈微微发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今天这事是建国建军做错了,他们也是因为没了爹,心里难受才这样,回头我肯定会好好教育他们两兄弟。”
蒋明珠当即就冷笑出声:“没爹怎么了,没爹就能为所欲为随便欺负人了?苏大伟自己喝酒丧命也就算了,还搭上了我娘一条命,这件事我找谁说理去?我们三姐弟被你们家连累的没了娘就算了,你们家还要逮着我们欺负?”
“欺负完就想拍拍屁股走人?谁不知道你们婆媳把这两小子当做命根子疼,平日里别说是打了,就是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说是回头好好教育,明摆着就是糊弄人的说法,你要搞清楚,今天是你们家两孩子霍霍了我们家的煤饼子,这些损失是实质性的。”
世人一向是同情弱者的。
跟苏家这一大家子比起来,蒋家明显可怜了许多,三姐弟是直接没了唯一的娘,上头没有一个能罩着的,而苏家好赖还是有个李桂兰和苏李氏顶着的,而且这苏家还是欺负人的那一方,两方对比起来,众人心中的天秤明显的偏向了蒋家。
李桂兰的名声是不错,可她这一家老小太遭人厌了,哪家孩子手头有好吃的,准能吸引苏家哥俩的注意力,不给这哥俩,就明抢,抢不过,转头老的就能上门闹事。
偏偏这哥俩年纪小,各家大人也不能跟小孩子过不去,再加上觉得李桂兰上门道歉时样子实在可怜,只好忍着恶心憋在心里。
如今听蒋明珠这么一说,有几位看着李桂兰的眼神就明显不对了。
外院的赵婶子盯着李桂兰幽幽道:“桂兰啊,这事我觉得明珠说的在理,昨日里建国建军抢了我家石头的烧饼吃,被我逮个正着,你上门道歉时,不也是说要好好教育孩子的。这孩子让你好好教育的,憋不住一天就惹事,有你这样教育的吗?”
苏李氏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家半点不好,当即替自家孙子辩解道:“吃你家个烧饼怎么了,你们家又不缺那口吃的,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多大点事儿!”
“你”
苏李氏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惹了众怒,赵婶子强忍着怒气道:“老姐姐,您这话可就不讲良心了,不缺那口吃的,您看我家石头瘦的那样,再看看您家这两孩子,整个胡同里有谁家孩子能有你们家建国建军壮实的?”
曹问柳紧跟着说道:“各位邻里,苏家这一家老小要是断了粮,咱都可以帮把手接济一下。但是这直接上手去抢,我觉得这件事情必须得严肃讨论一下,老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他们现在抢的是烧饼馒头这些不值几个钱的东西,等他们长大了”
话还没说完,那头苏李氏就立刻撸起袖子扑了上去:“你个不下蛋的鸡在这说什么屁话呢?”
曹问柳的脸色一僵,眼里多了一丝寒意。
她嫁进大院十六年了,生下了四个闺女,院子里的人虽然偶有闲话,但是因为她男人是个有本事的,家里条件在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院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到她面前说闲话的。
也就只有苏李氏这个老虏婆,自打有了双胞胎孙子抬起头后,三天两头的把不下蛋绝户挂在嘴边,不但她自己说,就连他家两个孙子也到处说,害得她家几个丫头在学校里都抬不起头来。
不过曹问柳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专门往苏李氏的伤口扎刺:“你倒是下了蛋,那你怎么死了丈夫没了儿子还连累了人家蒋家媳妇一条命?”
这话一出,院里好几个婶子立刻笑出了声。
苏李氏的面上挂不住了,往地上一躺,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姓苏的你个王八蛋,你死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在这被欺负,大伟啊,你怎么就不把娘给带走啊,娘命苦啊”
“又来又来!”曹问柳对此司空见惯了,嗤笑道:“我说您老人家能不天天念叨您儿子吗,就不怕苏大伟和他爹经不住念叨,大晚上的回来带你走?”
苏李氏一听,哭嚎声戛然而止,曹问柳这话说的她也怕了,死人是经不住念叨的,虽然是自家男人和儿子,可鬼就是鬼,人鬼殊途啊,她老婆子还没活够,可不想就这么撒手没了。
曹问柳难得压制住了苏李氏一回,心里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她继续乘胜追击,朝着李桂兰道:“行了,李桂兰,你也别在老人孩子后面缩着,这老苏家就属你最精,该怎么办,你赶紧给个说法,别扯那些好好教育的屁话,你要想好好教育,回头关上门有的是时间让你教育孩子。”
李桂兰被拉到明面上来,心中也是恼得很,但面上挂着几分委屈,为难道:“可可我们家之前也就大伟一人上班,每个月工资也就二十七块五,刨去大伟的酒钱后,这才将将够吃喝的,这么多年下来,也没存下一分一厘的钱。现在他人没了,我们家的日子是真过不下去了,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昨天还去厂里找领导,人打发了我们五斤粮票,这几天是混下去了,可以后怎么办,这”
说着说着,李桂兰的眼圈发红,眼泪刷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