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弘也走了过来,“要不?先吃饭?”
庄丽文点头,“对对对,先吃饭,兔兔来,吃饭。”
安瀞喝完杯子里的茶水,跟着去了餐桌,庄丽文给她端上一碗白米饭,米饭堆成了座小山,她机械地吞咽着,手里的筷子像是杠杆,只来回于碗和嘴间。
“吃菜。”庄丽文给她夹菜,又在桌底下踢了安成弘一脚。
安成弘咳嗽两声,“兔兔啊,一次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是个期末考试而已,还有高三两个学期呢!对吧?不要想太多,成绩这个东西,既然有打分标准,那它必定是有好有坏的。这就跟花一样,总会有几只这次开的不艳丽不灿烂的,没关系,来年春天再开嘛!”
“就算是高考没考好,也可以复读嘛,对吧?”
“对对对!”庄丽文急忙点头应和,给她碗里拼命夹着菜,“你不要有太多的心理压力,爸妈只希望你过得开心,考不考得上那些名牌大学并不重要。人活这一生,注定不会事事都如意,要想得开放得开,有舍才会有得。”
安瀞咽下嘴里的饭菜,眼里笑出了泪光,“爸,妈,我知道的。我缓一缓就好了,你们别担心,明年高考我一定会加油的。”
庄丽文看她这样更揪心,她放下筷子叹息,“兔兔,你的个性妈妈太了解了,你越是这样强颜欢笑,就说明你心里还是有很深的疙瘩存在。不是因为考试,对吗?”
“……”
安瀞的暑假被她安排的无比充实,每一天都安排了12小时以上的活动。
周一至周五固定六小时去机构上课,两个小时学习街舞,两个小时学滑板,吃完三餐,夜里还要做卷子做到凌晨,新时代卷王必须冠上她的名字。
庄丽文怕她学的过多,经常让她多出去玩玩。安静也很听话,让她出去玩,她就抱着滑板出门,去附近公园晃几圈,摔跤是常有的事,只是练习了基础的平滑、转弯和停止都会让她摔个嘴啃泥。
连教她的老师都嫌弃她没有运动细胞。
安瀞像是不服输一样,每天五点晨起去公园跑步,周末也去舞蹈教室拉伸,将身体愣是从僵硬变成柔软。
胳膊和腿上几乎全是青紫一片,安成弘都不敢和她一起出门,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家暴。
安瀞约是有些想折磨自己的心思的,高强度的训练加上漫天飞舞的试卷,让她天天倒头就睡,两个月的时间里,她想起他的次数少之又少,每天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又去玩滑板啊?”安成弘刚放下筷子,就见安瀞拿着滑板在玄关处换鞋,“才吃完饭就运动,对胃不好。”
安瀞浅笑,“知道啦,我走走再滑。”
庄文丽端着果盘从厨房走出来,有些急得喊道:“吃点水果再走啊!”
“不吃了!”安瀞大声回复,身影已经被大门隔绝。
六点多的夕阳煞是好看,橙红色的光线降下地平线,路灯早已亮起,昏暗的天色和前两者相接,像是三个不同的世界交接。
安瀞快跑几步跨上滑板,扭着身形控制这方向,柏油路铺筑的公园长道极其好滑,她交换左右脚练着360度旋转,躲避跑窜的小狗时扑倒在地。
安瀞摆烂式地躺倒在地,被放大的脸映入眼帘,彼时日落已完全被黑夜覆盖,黑色的夜幕下一时竟没认出是谁。
安瀞坐起身,辨认了数下才认出人,“别老师?”
别辰逸背上还背着滑板,朝她伸出手,“我现在不再兼职了,你可以叫我别辰逸。”
安瀞以为他握手,礼貌回握还上下摇了摇,她利落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不行,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别辰逸被她逗乐,“你看着和去年不大一样了,长高了?”
安瀞挑眉耸了耸肩,“aybe?”
他低头看她脚边紫色的长板,“在学滑板?”
安瀞尬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向鼻头,“刚学,老是摔跤。”
别辰逸穿着的白色衬衫,袖口处还染着花色的颜料,她拿起滑板,和他一起并排走着,“别老师来这写生?”
“嗯。”别辰逸单手插在裤兜里,“今天的夕阳很美,路过这里就想着画一幅。有时候灵感突现,就想赶紧记录下来。”
安瀞似懂非懂,“别老师今年怎么不去做兼职了?”
“那你今年怎么不学画画了?”别辰逸没回答,反而反问,将问题推回给她。
“我马上高三了,玩物丧……”意识到这话不对,她将手里的滑板往后藏了藏,“没啥天赋,还是不去污染你们艺术人的眼了。”
别辰逸被她逗笑,细长的丹凤眼里满是笑意,他笑起来右侧脸颊有个小小的酒窝,酝酿着温柔的气息,“准备考什么学校?”
“n大。”安瀞的志愿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想去看n市的春天。
“挺好的,高考加油。”别辰逸点头,停下脚步看她。
安瀞嗯了一声,“那别老师再见!”她快跑几步,将滑板掷了出去,脚掌顺利落在滑板桥钉后缘处,她披散着长发随着她的扭动飘扬在背部,青春气息涌动。
她轻踏几步加快了速度,回头朝他扬了扬手,脸上的笑容仿佛嵌进了甜美里,自信在她身上洋溢,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摔过的局促。
后来一段时间里,安瀞总能在公园碰到别辰逸,有时候他坐在湖边画着夕阳,更多的时候他已经画完走在小路上,两人偶尔会交谈几句,更多的时候只是擦肩而过打个招呼。
短暂的两月时间很快过去,安瀞真的长高了,7厘米,居然在班上成了拔尖的存在。
伊子璇看到的时候一个劲的哭诉,她还是和刚入高中时一样高,连半厘米都没有长,各种逼问安瀞是如何长高的。在得知安瀞每天五点爬起来跑步后,直接闭嘴消音,让她早起不如让她吃一个月馒头。
安瀞哪怕住宿了,依旧每天晨起锻炼,并担任起给厍听露和伊子璇带早饭的重任,她起的早能抢在第一个进食堂,压根不担心抢手的早饭吃不到。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她的排名一落千丈,掉到百榜十几名开外,刚开学便被都飞薇叫去了办公室,几个老师轮番轰炸,她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搞得都飞薇想叫家长的心不上不下的,最后安瀞只得告诉她自己那天是身体不舒服才没考好。
一切仿佛是新生的模样,只要不见到时深。
她走出办公室往教学楼走去,厍听露在三楼走廊和她招手,“安瀞!”
她循声望去,和她笑着挥手,早晨的阳光不烈,金光徜徉在她的肩头,她如同沐浴在阳光下,面上温婉甜美挟着自信。
厍听露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照片上安瀞的笑容,仿佛能治愈一整个夏天。
她将这张照片发给了伊子璇,被后者传上了校园网,校花榜的第一名莫名其妙就被替换成了她。
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冲上热搜,只是之前和王岩闹花边新闻时,她唯唯诺诺自卑且懦弱,导致偷拍她的照片都是各种侧脸低头看不清正脸的样子。
现在的安瀞宛如重生了一般,不仅个子高挑,三七分的身材比例太过优越。两个月的练舞使整体气质有了大幅度提升,最主要是人变得更加自信,这宛如模特模型被注入了灵魂,整个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一眼就能在人群中发现她的身影。
她好像真的有点开始像时深了,追她的人渐渐变多,她学着时深的拒绝方式拒绝了很多人,身边的追求者络绎不绝,却没有一个如他一样能走进她的心里。
不过那又如何呢?有些人注定只能在你的生命中陪你走过短暂的一程,接下来的路,总得自己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