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江映儿必然会心生感动。
昨日没有记错的话, 在稳婆出来传话,众人进雨馨轩时, 站在她背后的人, 推她的那个人, 就是眼前的二房。
单凭相貌,二房郑氏生得面容和慈极了,她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府上的人对她的风评多说是菩萨心肠的人,从不苛待为难下人。
江映儿也从未想过防备二房。
如果不是二房着急匆忙,露出狐狸尾巴,她真是想都不敢想,孩子恐怕早就不在了。
卢氏和三房浮于表相,烦是烦,哪有眼前面甜心苦的人难防备啊,估计她们都不知道郑氏是一个怎样的人吧。
江映儿回想那会刚查出脉象的时候,就是二房自作主张给她叫的郎中,说给她把脉。
叫来郎中前一会,卢氏刚跟三房呛声,三房说卢氏着急抱孙子,让她叫闻衍把姜泠月给纳了,卢氏气得瞪人。
二房素来温和,明明刚打圆场劝架,她难道看不出来要是当众把了脉,她没有好消息的话,卢氏脸面难看,更加剧两房矛盾?
再者,卢氏被她败面,只会更讨厌她。
一切回想起来都太细思极恐了,卢氏知道她有身孕后的大惊失色,江映儿当时问她,怎么了,她说是开心的。
以及闻怏难产,二房叫她去找鲁郎中,全然不顾及她的身子不稳,架得江映儿骑虎难下,还说她和鲁郎中交情甚好。
交情甚好这位二婶婶指不定早就调查了,要是她没有怀孕,说不定还会被拿出来大做文章。
包括闻怏难产,鲁老太医当时说是因为补品吃多了,孩子过大,三房婶婶说过一句:郎中说小姑一人吃三人补,二房才和厨房每天送很多顿。
要说是好心,未必了。
二房那么做的目的,江映儿大胆猜想是为了闻家家主的位置。
她曾经问过冬春冬红,闻家外头是谁掌权?冬春冬红说,自从闻衍父亲去后,闻老太太接手了闻家的掌权,许多年了一直捏在手里。
近些年身骨不行,管不过来了,才把闻家外头产业分摊给二三房笼管些,家主的位置不曾定夺。
“衍哥儿媳妇?衍哥儿媳妇?你在想什么,那么入迷?”
江映儿垂眼,低着肚皮,叹出一口气,装出神思倦怠的样子。
“让婶婶见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了身子后,身上总觉得乏累提不起精气神,还总爱睡觉,坐着坐着就走了神。”
二房笑说,“是这样的,当年我怀隶哥儿的时候啊,比你还能睡呢,你啊还是太劳累了。”
“哦对了,我今儿早起亲自下厨炖了两蛊鸡汤,一蛊送给小姑了,另一蛊盛来给你,还温着呢,我算准了时辰,特地等到午膳过会才来,这会子喝正好,你身子虚,郎中说该多补。”
是连她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二房从前送来的鸡汤,巧打误撞,她都没有喝,二房起了疑心,现在是要亲眼盯着她喝下去。
“来,尝尝看二婶婶的手艺好不好?”郑氏已经把汤给舀出来了,端到江映儿面前。
鲜美的鸡汤,上头还泛着一层油光,香是香,江映儿闻着有些反胃,鸡汤浓稠的香味叫人辨不出来里头放了什么,她闻不出来。
“婶婶的手艺一直都是极好的,先前婶婶不是送来过了吗?媳妇尝过了。”
要不是反应快,要被诈话了。
“是是是,二婶婶老了,脑子总不记事,忘了之前也给你送过,近来忙小姑的事情,唉瞧我。”
“嫂嫂对映儿好,映儿知道的。”江映儿垂眸抠着碗沿的瓷花,上面是玉如意。
“快些喝了吧。”二房催促道。
“好。”
江映儿搅了搅汤勺,在二房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喝了第一口鸡汤,二房等着她咽下,下一瞬间,江映儿捂着唇呕了一地,扶着桌沿吐得脸色苍白不止。
把外头的老媪冬春冬红和丹晓都给惊进来了。
二房傻了眼,“这”
一堆人围上来,乱糟糟的,丹晓扶着江映儿,“少夫人您没事吧?”
江映儿做样再呕了几下,好久才喘过来气。
“没没事。”
冬春冬红说去请郎中,二房制止说,“衍哥儿媳妇,你这是害喜了?”
江映儿捂着心口,“我也不知道。”
二房说,“是了,女人家怀孕前前几月都是会害喜的,不必大费周章找郎中了。”她拦下去请郎中的丫鬟。
江映儿又呕了几下,冬春冬红见状,说要不还是请郎中来看看,二房暂且没想到托词阻拦,江映儿留意到她的脸色慌乱。
不出她所料,鸡汤果然有问题。
未免打草惊蛇,江映儿摇头。
“不用了让人进来收拾,二婶婶说得对,应当是害喜而已,不用大惊小怪,惊动祖母。”
二房忙说是,“淮南民俗有话讲过,前三月的孩子小气,肚量小,总是见郎中不好。”
吐喜后,二房没停留多久,带着鸡汤走了,说是改日给她送些清淡能吃的来,江映儿客气说劳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