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梨云儿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没有在意,他回头看看游萧:“之前楼主买了块地让我自己种,可惜我那会儿体力不行,也不会种地,笨手笨脚的,荣哥家的地就在旁边,他实在看不下去,常常热心帮忙,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后来我发现他对我越来越好,已经超过了兄弟的本分,心里也有所猜测,但我不敢多想。”他引燃了稻草,红色的火焰映红了他的脸,“没过多久,他就对我表白了心意,说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喜欢我,就是……那种喜欢。”
“他说以前听过很多古人的故事,知道世间有断袖,虽然这种关系为世俗所不容,但他只是一个庄稼汉,没什么大本事,只是喜欢男人而已,想来影响不到任何人,自然要随心所欲。”
梨云儿说起这些,眼角眉梢都含着笑,一侧颧骨上现出浅浅的笑涡,显得更加生动漂亮。
他将细柴火架在火上,用夹子夹了炭火放在上边,拿起旁边的蒲扇轻轻扇动:“我不想骗他,就把我的经历告诉了他,他当时大大松了口气……”
“为什么?”平小红立刻问道,“庆幸你是清倌人吗?”
梨云儿摇摇头,抿唇笑了笑,比之前还要羞:“他说看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会吟诗作画,还以为我是哪里来的落难少爷,担心配不上我,知道我也是苦出身,心里便没了负担。”
平小红“啧”了一声:“看不出这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这么会说话。”
苗笙听了也不免动容,对梨云儿这种出身,说什么“不在意”、“无所谓”,都多多少少会有些大度的意思在里边,可被人卖去南风馆不是他的错,他不需要任何人的谅解或者包容。
倒是孙荣这种态度,哪怕明显是在故意哄人,却最令人安慰。
是梨云儿内心坚定,要靠自己的双手过上踏实日子,又遇上了好人,才能过得这么开心。
若是他自己是扶不起的阿斗,恐怕孙荣也不会喜欢他。
有善因,才得了善果。
“荣哥是老实,但也很聪明,要是有条件念书考科举,至少也能中个举人。”他夸起自己男人也是不遗余力,手里扇子呼呼扇风,扇得炭火很快发红。
苗笙不禁问道:“他爹娘能同意自己的儿子跟男人成亲吗?”
“起初自然是不同意的。”炭火渐渐都泛了红,梨云儿用铁钩子勾了勾,让它们更均匀些,“但是荣哥让我别管,自己跟爹娘说了好久,好像也挨了揍,但最后说服了他们——但也只是让他们勉强同意,并不能高高兴兴点头给我们办婚事,可对我来说已经是别无所求了。”
他站起身,看着苗笙和游萧笑着道:“没有宾客和亲人来观礼,我俩就换了红衣裳拜了天地,也很高兴。现在两年过去了,他爹娘也慢慢接受了我俩,村子里的人说过一阵闲话,但时间久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那些等着看我笑话的人,见我俩一直恩爱,也都闭了嘴。”
苗笙听着心中一通感慨,梨云儿如此这般轻描淡写,当时应该还是很难受的,但好在还有孙荣,两个人能同甘共苦,共同面对,也是人生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