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她略显苍白的面容,也是妍姿艳质令人无法忽略。
她只庆幸,好在这月信也就前两天难捱些,到了这一日,她已精神了许多,参加考到已无大碍。
江眠月在家人的目送之下上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行至下马碑前,她便事先下了马车,看远处一路槐阴夹道,儒雅闲适。
走过集贤门,太学门,便可见太学门北面的甬道上,立着一座七楼四柱三洞的牌坊,壁雕盘龙,上有黄色琉璃瓦。
江眠月此时来到琉璃牌坊面前,一阵秋风过,顿觉阳光刺目,不由得用手遮住那晃人的灿阳,仰头看着那五彩琉璃,心中却如有鼓擂动,难以平复。
周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权贵、贫民、少年、姑娘……都将从此琉璃牌坊之下走过,进入国子监,一视同仁,同堂读书。
而上辈子,她便是在这里长跪不起,等来的却仍旧是不予入学的结果。
她看着琉璃牌坊,久久伫立,眼眸泛红。
秋风吹过,过路的监生们声音稍显嘈杂,却又充满了朝气。
不远处的槐树荫下,一位老者与一位身量颇高的男子,看着门口即将入学的人们,时不时聊两句。
那老者须发皆白,正是即将给各位监生考到的司业大人。
而另一位男子长身玉立,松形鹤骨,只简单伫立于此,便惹得过路之人频频回盼,实乃超世绝俗之表。
“祭酒大人,您看今年这些监生们,如何?”司业大人笑着看向身边的祭酒大人,虽对方极为年轻,可老者声音中却带着些恭敬。
祭酒大人看了一眼琉璃牌坊下、人头攒动之中的那个娇小身影,眸光浅淡,只手中轻轻把玩着一卷书册。
槐荫之下,可见他手若竹节,玉白而有力,中指关节处,显而易见一颗殷红的小痣。
“试了才知。”
作者有话说:
司业大人:今年的学生们来了。
祁祭酒:我老婆来了。
琉璃牌坊之下,那少女一身青衫,面如皎月,阳光洒在她的面上,面容泛起柔和的光线,白玉般无瑕。
她此时正呆呆的看着琉璃牌坊上的大字,仰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并没有在那牌坊之下站多久,很快,便有一男子快步来到她跟前,气喘吁吁地与她说话,脸上带着略微讨好的笑意。
那男子看起来比她略微年长些,一双丹凤眼,远看倒是人模人样。
“眠眠!还好赶上了。”陆迁喘着气,看着江眠月,眼神发亮。
江眠月在此时看到陆迁,颇有些震惊,一时间无法控制好自己此时的面容表情。
他怎么这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是来确认那药有没有起作用的吗?
还是说,他要咿嘩在这儿做些其他的事情,阻止她参加考到?
江眠月满心防备,面上却不显,只显露出疑惑的情绪,浅浅一笑,问,“陆迁哥哥这时候来做什么,我马上就要进去了。”
“吓着了吧。”陆迁灼灼看着她,仔细看着她的眉眼,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端倪,他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来。
江眠月看着眼前这前世从未出现过的新物什,猜测恐怕是香囊之类的。
她睫毛颤了颤,缓缓说,“陆迁哥哥,我一般不用香……”
陆迁手指一僵,忽然朝着她笑起来,“我还不了解你吗,眠眠,其他姑娘家都爱胭脂水粉,书画刺绣,你从小就跟其他姑娘家不同,不喜欢在身上用香囊。”
江眠月便看着他将那布包缓缓打开,里面摆着一个小巧可爱的,红色祈福袋。
“我娘去金铭寺求来的,保你此次考到顺利。”陆迁捉过她的手,将那刺绣的祈福袋放在她的手掌心,“今日鸡鸣时,我娘亲就去了,费了百般功夫这才弄到,你随身带好。”
江眠月掀起如水般的眸子,静静看着他,那眼神虽温柔,可陆迁却觉得自己仿佛被她轻描淡写的眼神看透一般。
他的额头上也缓缓冒出了些冷汗,他笨拙的笑着,仿佛一个将满怀真心捧给她的赤诚之人。
毫无破绽。
若是前世,她没有防备,定然会被他的举动所打动,而且那个祈福袋也正中她的喜好,绣得十分精致漂亮,让人无法拒绝这样的心意。
江眠月缓缓卷曲五指,将那祈福袋抓在手心里,然后仰起头,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来。
“谢谢陆迁哥哥,你对我真好。”
江眠月一门心思用心读书,看起来总是十分严肃,平日里少与人说笑,只有见到家人的时候似乎才能放松一些。
可她的笑容其实极美,如沉寂了许久的睡莲忽然绽放,层层叠叠的露出独属于她的娇艳可人。
见她如此,陆迁心中一荡,不由得脸红到耳根,支支吾吾道,“那,那不打扰妹妹考到了,我,我下午来接你。”
江眠月什么也不说,只朝他笑,仿佛已经对他信任到底。
陆迁三步两回头的走了,脸上挂着荡漾的笑意,惹的路上的监生侧目。
待陆迁走远,江眠月才继续往前,蓦然间,她忽然觉得有一道灼人的视线正盯着自己,她心中一凛,猛地一抬头,却见一老者身穿官袍,在树下背手而立,长相慈眉善目,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德高望重,正在扫视路过众人。
江眠月猜测此人应是国子监的官员,或许是今日主持考到的司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