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叶落在棋盘上,司业大人的手轻轻伸过去,捻起那片树叶,可一不小心,小拇指却碰到了张怀宁博士的白子。
“欸!你这个鬼灵精,怎么动我的棋子。”张怀宁博士气怒不已,“快还原。”
“啧,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司业大人用手轻轻拨了拨那个白子。
“不是这儿,刚刚这个白子明明在此处。”
“我记得就是这里,你别动,诶诶诶诶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皮,张博士啊……“
“你还说我,你这个老东西……”
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谁也不肯低头。
“司业大人。”忽然,一旁传来一个温和地声音。
“哟,祭酒大人回来了。”司业大人立刻起身上前,张博士也立刻与他颔首。
司业大人一看祁云峥此时的模样,只见他一幅高森莫测的模样,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心情,不禁问道,“怎么,皇上不给银两吗?”
“给了双倍。”祁云峥语气平静。
“双倍!”司业大人惊愕地看着祁云峥,脸上的笑意都隐藏不住,“双倍!皇上此次真是大方极了!还得是祭酒您亲自出马,若是往年,别说双倍了,就是连原本要给的也没有啊!学生的膏火银子都发不出来,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的。”
祁云峥看着司业大人惊喜的面容,淡淡一笑,转身去往敬一亭。
司业大人扔了手上的棋子,丢下张博士一人,跟上了祁云峥的脚步。
“那祭酒大人,和乐公主的事情呢?”司业大人忍不住问。
“配合她。”祁云峥道。
“啊?”司业大人倒是没想到这件事情却是另外一个结果,“祭酒大人,您不是说您会处理……”
“没有此事,司业大人觉得,皇上会给国子监双倍银两?”祁云峥勾起唇角,“和乐公主,雪中送炭。”
司业大人看着祁云峥的笑,顿觉毛骨悚然。
原来他的目的在此?
“她踏入国子监的门,便已经输了。”祁云峥侧眸看向司业,“寿宁节我等本就要献礼,如今不用费功夫,让她去操心。”
“……”司业大人瞠目结舌。
是啊,和乐公主操心献礼之事,用的是国子监的人,无论献礼好坏,最后可能都讨不到好处。
毕竟她有错在先,国子监众监生又是“受害者”,祁云峥掌握着话语权,看似被动,实则主动……
等和乐公主反应过来,恐怕要气死。
祁云峥进了敬一亭,低头整理桌上批阅过的题纸,却忽然听司业大人说,“对了,祭酒大人。”
司业大人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今日清晨,那位江监生来找您,说是有话要说。”
“哦?”祁云峥手指一顿,眉眼微动,“她有何事?”
“似乎并不着急,我让她晚上再来。”司业大人道。
……
傍晚,江眠月独自一人前往医舍。
一路上,她垂头丧气,心事重重。
她还是没想到如何试探祁云峥,直接问是不可能的,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知不觉的显露出来?
若他真的没有记忆,即便是继续做斋长,她也可以放心一些。
药舍是一座单独的小院,就位于几个学堂的附近,十分方便监生们出入。
江眠月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她来到门口,敲了敲门,问,“有人吗?”
“在呢。”里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江眠月推门而入,却见一个长相爽朗的女人坐在院子里,正在收拾院子里的药草,她看似三十岁的年纪,头发微乱,目光柔和,笑道,“小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请问,如何称呼您?”江眠月朝她行了个礼。
“叫我刘大夫便是,医舍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位王大夫,是男子,我二人平日里都在此值守。”刘大夫笑道,“我看你面红目赤,似有心焦火旺之症,夜晚是否盗汗虚乏,多有梦魇?”
“正是!”江眠月觉得自己可算是找对人了,急切问道,“可以调理吗?梦魇着实难受。”
“当然。”刘大夫笑着伸手,为她把脉后,抓了几服药过来,递给她,“一日三副,吃五日便是。”
“多谢刘大夫。”江眠月感激不已。
“放松些,切勿思虑过多。”刘大夫笑了笑,“监生刚到此,难免紧张,身体为重,学业慢慢来便是,不要着急。”
“您说的是。”江眠月缓缓叹了口气。
她这几日确实着急上火,做什么都是火急火燎的,凡事脑子就没消停过,即便是夜晚梦里,也不得消停。
“这些你拿去。”刘大夫多给了她一个纸袋,江眠月打开一看,竟是几个红彤彤的柿子。
“这是……”江眠月一愣。
“秋日里干燥,少吃一些,对身体不错。我这儿的太多,再放就要坏了,你拿去分给小姐妹们吃吧。”刘大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