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什么啊!”兰钰觉得不可思议。
“长跑。”尹楚楚说。
江眠月猛地抬头,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满是水珠,她眯着眼朝兰钰笑道,“楚楚说得对。”
“啊?”兰钰便眼睁睁看着江眠月说完了这句话,喘了几口气之后,再次把脸埋了进去。
这算是哪门子的练长跑?
江眠月便这般练了半个时辰,最后气儿都有些喘不上,连尹楚楚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才第一日,你悠着点。”
“没事,我顶得住。”江眠月用棉布擦了擦被水泡的有些发白的脸,“我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要抓紧时间在我的腿伤彻底好之前,将憋气给练好。”
“那也不能这么拼啊,你早点休息吧,我都困了。”兰钰缓缓躺下,轻叹一声,“睡觉好舒服。”
“好。”江眠月今日也早早梳洗了,爬上了床榻,可上去之后她也没闲着,双腿并拢,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径直的坐起身,然后又躺下,再次坐起身,又躺下……
床榻不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兰钰被吵的睡不着,一翻身,看到江眠月猛然坐起身来的模样,吓得不清。
“眠眠……”兰钰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双大眼,“你这又是做什么,你可别告诉我……”
“练长跑呢。”江眠月说。
“……”
兴许是睡前练了很久的“长跑”,江眠月今日困得特别早,浑身无力的躺在榻上,很快便睡着了。
尹楚楚睡前,路过她的榻边,看着江眠月沉睡中依旧蹙着眉,满怀心事般的睡颜,尹楚楚轻轻叹了口气。
她帮江眠月拽了拽被子,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姑娘,怎么总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
虽然她如今时常在笑,可尹楚楚却能看出来,江眠月身上仿佛架了无形的担子,那担子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
外头是喧闹的街市,街市旁的书肆之中往常都十分安静,今日却十分热闹,不少书生聚集在此,等着书肆的掌柜将新书上架。
今日要上的,据说是从南京国子监弄来的监本,数量不多,只有十几册,恐怕要经过好一番哄抢。
江眠月失去了去国子监的机会,伤心了一阵之后,便在家中念书自学,准备自行备考科举。
家中书虽多,可那些书中的内容她早已倒背如流,她时常出门,带着兜帽去书肆里去寻些好书。
而书肆之中,国子监的监本是最受欢迎的,不仅因为那是国子监成书,售价低廉,最关键的是这些书经过国子监博士助教和监生们的校勘之后,极少有错误,且刻书文墨是最清晰最漂亮的,一上市便遭到诸位书生的哄抢。
南监北监的监本中,又数南监的刻本最为受欢迎,听闻是由于那南监的司业大人在这方面颇有些建树,在他手上做出的监本,比任何一版都要好。
打开扉页,只要见到是“编撰:崔应观”三个字,准没错。
这一日,江眠月听闻书肆又有新书要来。
她早早就到了,一直在等那些书,可眼看着那几本新到的书一上书架,便立刻涌上一群人哄抢。
江眠月来书肆从来都是独自进出,不喜欢有人跟着,可今日她被挤得动弹不得,被人踩了脚,推推搡搡的跌倒在书架旁时,才有些后悔。
她也没想到,平日里那般温文有礼的书生,在面对这些监本的时候,便如狼一般可怖。
手脚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江眠月一时起不了身,却眼看着那人潮朝着自己挤过来,即将便要踩着她。
她努力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心中一阵难过。
人一旦不顺,便事事不顺,她一阵悲凉涌上心头,只捂住了脑袋,颓丧地等着前方的人踩上来。
可半晌,人潮拥挤离开之后,她也并没有感觉到疼。
她喘了几口气,眼眸中带着几分泪光,缓缓抬起头,却撞上了一个人的清亮的目光。
那是位年轻的男子,看起来比自己大几岁,正用手撑在她的上方。
他的背后仍旧是人潮拥挤涌动不息,他却在江眠月的面前挡成了一面墙。
看见江眠月抬头,他眸光一滞,有些微的惊艳,随即却笑了出来。
他笑起来很好看,让人心中舒适,脸上单边还有一个笑涡。
“别担心,姑娘,我帮你挡着呢。”
作者有话说:
崔应观:我来了。
崔应观:我又走了。
崔应观:祁云峥这个缺德玩意儿。
祁云峥:= =
惊不惊喜?!今天我是不是很早!么么哒!
江眠月惊愕的看着他, 听着他带着笑意的话语中透着温和,闻之则心安。
“多、多谢。”江眠月缓缓撑着身后的书架站起身,她手上和裙角都沾了泥污和灰尘,手上磨破了皮, 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