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祁云峥目光示意窗边,“你们便站在那儿,我看得很清楚。”
江眠月手一抖,药粉倒了许多。
她尴尬的放下药瓶,拿出白棉布叠好,轻轻盖在他的手掌心上。
“一直等你来解释,今日才来。”祁云峥淡淡笑道,“你若再不来,我便要怀疑你与那司业真有什么了。”
“学生……辜负了祭酒大人的期望。”江眠月低声道。
祁云峥闻言,手指微微一颤,欲言又止。
他忍着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疑问,沉吟许久,才缓缓开口,“嗯?”
“学生确实与崔司业是旧识,不过,没有他所说那般,他对我……有些误解,才会发生如今这些事。”江眠月垂眸,一面替他包扎一面轻声说,“学生知道,祭酒大人最厌烦此等事,学生知错了,请您罚我。”
祁云峥静静看着她,缓缓松了口气一般,反问道。
“为何罚你?”
江眠月一愣,抬眸,与他目光对视。
“既是他误解,为何要罚你。”祁云峥问。
“之前那陆迁……您也罚了我。”江眠月支支吾吾。
“陆迁是监生。”祁云峥理由充分,“崔应观是司业,两者本质不同,我连他都无法处置,为何要处置你这个受害者。”
江眠月被他说服了。
……似乎,确实有点道理。
“还没包扎完。”祁云峥动了动手指,示意她继续。
江眠月立刻低头将那白棉布扎紧,祁云峥吃疼倒吸一口冷气,江眠月听到这声音,不由得开口道,“我还以为您不怕疼呢。”
“伤得这么深,您也不懂得心疼自己。”
祁云峥睫毛一颤,静静看着她。
二人目光对视,江眠月心猛地一跳,只觉得空气中蔓延着古怪的氛围。
“学、学生逾矩了。”她耳根通红。
作者有话说:
祁云峥:眠眠心软,还是苦肉计最好用。
祁云峥这房中并未点太多的烛火, 桌上的瓷灯火光柔和柔软,颤颤悠悠,照在江眠月清莹皎白的面上,她面色淡淡泛着颜色, 桃红印染, 一片瑰丽。
她着实有些窘迫, 赶紧将手缩了回去,微微垂眸, 耳根也染上了红色, “学、学生逾距了。”
话音落,却并未听到祁云峥做出什么回应, 她心中更加忐忑, 却又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与此同时,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味, 心跳也有些不受控制。
他怎么会忽然……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江眠月暗暗恼恨自己,心念陡转, 第一反应就是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人身边……自己这不受控制的心情也许会平静一些。
祁云峥看着她或羞赧或窘迫或懊悔的模样, 心中震颤,几乎有些压抑不住心中涌动的热潮。
江眠月这样的话, 他等了太久。
他按捺住心中的欲念与躁动, 压抑着嗓子里若有似无的暗哑,强行令自己冷静,唇边却仍旧压不住那分弧度。
他用近乎平静无波的语气说, “倒是无人与我这样说过。”
江眠月闻言, 听到他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意思, 缓缓松了口气。
祁云峥终究是压抑不住笑意,温和开口,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众人畏我敬我厌我恨我,只有你……”
江眠月抬眸看着他。
他却并未继续说下去,只垂眸看了看手上包扎好的伤口,声音如淙淙泉水般温柔,“多谢。”
江眠月心中一动,退后几步,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原以为他会抵触她这般不守规矩的……近乎僭越的话语,或是冷漠相对颇有些不满,再不济,也是随意敷衍过去。
却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温和又安静,让人没有办法讨厌他。
众人畏他敬他厌他恨他……她之前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如今,她却愈发对他有所改观。
导致方才看到那伤口,着实有些于心不忍,那些话居然便这样脱口而出。
这种情形,若放在刚重生那会儿,她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只有你……”
他后续的话语还未说完,江眠月却不敢问,怕问出什么令她动摇的话语。
江眠月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还是原来那张精致的脸,还是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少了些什么,却又多了些什么。
他在伤口裂开前,似乎在写什么奏折,只是那奏折上头一片空白,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晕染了一片。
祁云峥用那伤了的手轻轻捉起那奏折,收起来扔在一旁,动作略有些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