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邓放的谈话算是无疾而终,我没有再去跟他争什么,说到底,这总归是我自己惹下的祸端,受着便受着了。
从这天起,我一直有心避着邓放,除却必须要碰面的工作时刻,其余的时间,我都尽可能地与工作纠缠在一起。
或许天也有意,连续一个多周邓放都在出差,先是去了哈飞基地,带着经验去辅助那边的试飞机组进行新机的地面共振试验。回来没多久又跟着调研组去了成飞基地,原本这趟没他什么事的,可一听说那边新开了个高端装备技术中心,雷宇坐不住了,邓放就也跟了过去。
这期间几次碰面,大多数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毕竟身上还穿着制服,距离保持的恰到好处,但男人不要脸起来也大大超出我的想象。
某次小会过后,一众人都陆续走了,我跟陈工留在试验室做记录收尾,出来时陈工被人叫住说话,我打了声招呼准备先行下楼,刚下了一层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邓放拽进了旁边的空会议室,再出来时,嘴唇几乎不能看。
不只是肿,因为忌惮身处的地方我巴不得速速逃离,邓放气我的不专心和连日来的冷淡,真下了劲地咬了我一口,血腥味蔓延在嘴里,着实让我有点傻眼。
托他的福,下午的时候我去了一趟航空总院,嘴上血口过于明显,一张嘴就有要开裂的架势。
可来的不巧,沉天然不在,我本想算了,一个面生的女航医叫住了我,并帮我拿了药膏。
回到办公室,沉天然知道我去找过她,给我打来了电话。
“刚开会完出来,听小艾说你来过,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嘴破了拿点药,碰巧新来的那个短头发医生帮我拿了。”
“短头发医生?哦,你说的是姚心吧,短头发,大眼睛那个?”
“对。”
“那是挺巧的,总院最近在开展培训班,各地试飞中心的航医来了好几个,听说她级别是最高的。”
“是吗。”我含糊回着话,想起跟那医生说话时的情景。
听我说完嘴唇是不小心碰到门板碰破的之后,她看着我笑的意味不明,现在想想,若她级别是最高的,怕是一眼就知道我在说谎了。
沉天然继续说着总院的事,“是呀,这次培训结束她可能正式就留在这里了,这样其实有点可惜,她要是继续留在沉阳军区职级还比现在高呢…”
“有得必有失,说不定人家权衡过,心里有比职级更在意的。”
成年人的决定向来都是多方考虑后的结果,既是自己衡量过的选择,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很少回想沉没成本或没走过的路,也下意识地认为所有人都是如此,可事实上,多的是人落子有悔。
沉天然笑了下,“你说的有道理,对了卫戎,我可能过阵子就要调回南方老家了,如果姚心真的留下了,你也可以先跟她认识一下。”
“过阵子?”消息来得有些突然,我愣了下,竟开始琢磨过阵子是几天。
“对,快了一个月,慢了两三个月吧。”
“好的,那到时候磕了碰了,我坐飞机到南方去找你看,但愿别有什么急症,省的半路就晕了。”
电话里传来沉天然清脆的笑声,听的我也有些想笑,嘴唇的扯动又引发了一阵疼,我没敢再做表情,只在心里默默陪着笑了笑。
我的性格谈不上内向但更不热络,沉天然是少数几个相熟的朋友之一,她要离开,我难免有些不习惯。
若这时我能预知到日后种种乱七八糟、令人心力交瘁的事,怕是恨不得跟沉天然一起走了。
可惜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邓放回来那天,阎良雷暴严重,从白到晚打了一天的雷,轰隆作响,天上没有一架飞机,他们一行人回程的高铁晚了一个小时才到,到了基地连大门也没进,直接拐来了我这。
一路顶着风到了家,看见家门口杵着的人,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