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路漫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和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天然带一点“生人勿近”的压迫感，压得方女士神情一紧，嘴角更垮。
她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丈夫，没好气道：“说句话。”
方女士的丈夫姓陈,圆圆胖胖，个子不高，比踩着高跟鞋的方女士还要略矮一点。他神情看上去比较温顺，甚至是有点害怕方女士，听到这话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才搓着双手朝兄妹俩陪笑脸：“不好意思哈，这么急着来打扰你们，我们是有点事情想跟你们商量。”
他话音还没落，方女士已经又不耐烦起来，皱着眉怼了他一下，压着声音：“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路漫站在路兮兮旁边，单手扶着门框，垂眸看她：“方阿姨，不如我们去外面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他说完，往楼上瞟了一眼。
方女士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
上面楼层的人下楼梯下到一半停住了，露出半个身子不尴不尬地听着他们的聊天，冷不防跟她对上视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把那半个身子退了回去。
方女士没好气地往那儿瞪了一眼，拔高声音“嘟囔”一句“看什么看！”，然后一挥手里的小提包，催促兄妹俩赶紧跟她下去找地方聊天。
方女士不愿多走路，就在小区附近找了家一看就很贵的咖啡馆，并在推门前用提包点点兄妹俩，嘱咐：“一会儿你们付钱啊，我可不管这些。”
说罢，她踩着高跟鞋扭进了门。
陈先生帮她推着门，一脸尴尬地朝兄妹俩陪了个笑脸，就急匆匆转身跟上她了。
兄妹俩颇无奈地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方女士挑了个咖啡馆中央万众瞩目的“雅座”，一过去就架势十足地翘起一郎腿，招呼服务生过来点单。她好像也没仔细看菜单，就随便往上一指，点了两杯咖啡，然后又指了指正走过去的兄妹俩，说了句什么。
服务生小姐姐抬头看过来，表情有点不自然，欲言又止的。
路兮兮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小幅度地朝她点了下头。
他俩早就猜到方女士会来这儿点上两杯最贵的饮品，这会儿不仅一点不惊讶，甚至还有一些漠然和无语。
方女士朝两人一抬下巴，示意他们在对面坐下，然后也并不说话，直到两杯咖啡上来，她挨个尝了几口，才撇着嘴一脸不悦地抱怨了几句难喝。
服务生小姐姐也并不是没遇见过这样的人，敷衍地朝她笑了一下，转身去招待下一桌了。
“行了。”方女士放下提包和咖啡杯，看向兄妹俩，蓦然笑了一下，说，“来聊聊吧。”
路漫瞥了一眼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不咸不淡地问：“您想聊什么？”
方女士没说话，朝陈先生一抬下巴。
陈先生拘谨地搓搓手，往前挪挪屁股，又揪揪明显不太合身的西装上衣，这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是这样的，你们也知道，我们之前定下来的房租呢，是按折扣价给你们的。
“你看现在，你们俩也算是个明星了，这名声啊，这个……钱啊，那都是水涨船高的。”
路兮兮借他停顿的空挡插嘴：“没事叔叔，您直接说就行，想加多少？”
陈先生支吾片刻，朝他们伸出来一个巴掌。
路兮兮猜：“五千？”
他们住的是远离市中心的旧房子，各种条件都不太好，五千这个价格自然是高了不少的，但也在兄妹俩的预计之内。
她想着，和路漫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就见对面陈先生摇了摇头，含糊开口：“五万。”
路兮兮：“？”
路漫：“？”
路兮兮气笑了，看看他俩。
“叔叔、阿姨，我就直说了。你们这是在抢钱吧？”
“这地方平均房租也就刚刚两千，高一点的勉强能到三千。你们要五万，是不是有点……？”
方女士坐正了身子，盯着她，问：“怎么啦？觉得多啊？”
“那我们之前八百租给你们，你们不也是沾大光了吗？哦，现在我们要多点，你们又不乐意了。”
她停顿一下，视线从路兮兮扫到路漫，哼了一声：“我们还觉得亏呢。”
“是。”路兮兮点头，“我们当初住进来的时候，那房子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很多电器都是坏的，连厕所都没法用，我们花的修理费，肯定远够补上空缺了。而且……”
“我们很感谢您第一个月八百租给我们，所以后来这几个月的房租，我们都是按照三千打给您的，也当时顺便还了第一个月欠下的。”
她笑了一下，和方女士对视，问：“这件事，您不会不知道吧？”
方女士表情一空，猛地扭头看向陈先生。
陈先生低头坐着，一声不吭，尽职尽责地当个透明人，这下冷不防被瞪，整个人瑟缩了一下，神色里满是惊慌。
兄妹俩瞬间意会，对视一眼。
路兮兮悄悄耸肩。
方女士瞪完丈夫，又重新把焦点放回路兮兮身上，挺起胸脯，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之前是之前，那些都已经清了，我现在跟你聊着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