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仔细的清理过屋内累积多年的灰尘,小九也变成人形帮忙打扫,一阵清扫后,两人到门外看看院子。
夏天的蝉声正在大合唱,狂野茂盛的杂草,和各色怒放的野花,佔据了整个院子。这个院子本来是药草园,从祖父母年轻时就开始种植了,所以给患者医病时所用的药,大多是自己种的。
黎明拿出大剪刀,将过度猖狂的高长杂草,狠狠的修理了一翻。
小时候她会帮忙採药草和配药,父亲和祖父母教她什么,她就学什么,不少病患还夸她聪明又可爱,是诊所的天使小助理。
终于将院子理出一个样子后,她回房冲了澡,换套衣服背上包包,带着小九出发去扫墓了。
墓园是公墓,这个小镇的土地很幸运,一直没有受到什么污染,所以这里的居民在殯葬方面,可以选择土葬。要不然,尸体长年埋在被污染的土地里,会逐渐尸变,最后成了尸怪。
黎明轻轻推开墓园的铁栏大门,往自家的墓园走去。
镇上的公墓也是面海背山,风景很好,一座座间隔整齐的墓碑,平静地竖立在下午的阳光下,拉出不长不短的黑影。
去年她在墓旁种的植物,已经开出一些洁白的小花朵。她轻轻蹲下身,仔细的整理墓上的杂草和黏糊的树果,再掏出水瓶和布帕,打湿了细心地擦拭墓碑。
树林里的蝉依旧在高声鸣唱。黎明绕着三座墓检查完毕后,靠着墓碑坐到了草地上,然后从包包里掏出横笛,凑到唇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她离开老家的前一晚,祖母问她说,莫愁,奶奶取另一个名字,当作我们以及祖父共同的祕密,这个名字你想要叫什么呢?
黎明。因为我喜欢看日出。
她仰着小脸答道,奶奶笑着说好。
进了湘家她才知道,这一个没有载入族谱的名字,为她避掉很多,湘家利用言灵之术綑住族人的名字,藉以监管每个家庭成员的掌控,让她得以做很多她想做但湘家不会知情的事。
维持鸟身的小九,安静地窝在一旁,听着黎明吹着带有灵力,幽幽的安魂曲。
七年前,战争爆发时,这座小镇也不幸成了战场之一,因此墓园从那年后多出了足足三倍的新墓,有的是镇上的人,但很多不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明才放下木笛,椅着父亲的墓碑,望着对面无际的蓝色大海。
带着海咸味的海风吹来,她的眼皮慢慢的沉重起来,恍惚间,又回到老家的房里,小时候的自己正喊着父亲快点起来陪她看从海平面升起的朝阳。
「黎明!黎明!」
她睁开眼,因为小九边唤边摇她。
「怎么了?」她挪了一下身子,看着已化为半人身型的小九问。
小九敛着背上四个白金色的翅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她立刻清醒过来,挺身併脚,右手戴的银手环瞬间成了法杖。
小九平常是鸟身,必要时是人身,火拼时是半鸟半人身,四片白金色翅膀,紫红色的长发,尖耳黑眼,白衣赤脚,红色的混天綾绕身。
一缕白幽幽,下半身透明到看不见,上半身轮廓算清楚的男子,飘荡在墓园后树林的一颗树旁,似乎在往她这里看。
是这座墓园的亡者吗?还是孤魂野鬼?
黎明站起身,直直的看着祂。
下午的太阳已变成橘红的夕阳,落在周围,拖出又黑又长的影子。
之前也不是没有宿愿未了的鬼魂找过她,只是少到她每个都记得。加上平日都是事务所和家里往返,湘家结界森严,还有警卫,别说是鬼了,鬼王和妖魔能闯进来的机率,跟湘家那些人突然不爱钱和权的可能性差不多。
鬼魂一般不会无缘由出现,而且通常鬼魂或一般道行较低的妖魔,如普通的魑魅魍魉,遇见法师或术士,大多都会识相的回避。
那缕孤魂似乎没打算走的意思,还是继续面向她们,飘在树旁。小九转头看看面色沉静的黎明,等待她的决定。
黎明将银色的法杖变回手环,然后朝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