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2)

说的大家一阵热闹,一筷子白肉下去,吃的红光满面,宋旸谷拿着筷子,刚要吃。

外面蓝色棉布帘子掀开,一阵冷风溜进来,有个灰色棉袍身影进来就对着柜台说话,“老板,来五斤干炸丸子——”

一边说一边拍打身上的雪,把手捂着在嘴前呼气暖和暖和。

老板应着,“好嘞——您今儿要的多,怎么有空路过的呢?”

扶桑笑了笑,“下班儿晚,饿得慌就想吃这一口儿了,要过年了,我多买点放在菜柜里面,权当年菜了。”

一边说着,她还是冷的不行,骑车就一个不好,冻手,一边挪腾着往里面看。

就一眼。

扶桑手还捂在嘴上,她手指头跟胡萝卜一样,里面五六桌客人,三教九流,桌子上琳琅着热气腾腾的锅子杂菜,说说笑笑。

跑腿儿的从后厨跑出来,端着一道红焖肘条穿梭在厅堂,“爷们,您留神,别蹭您衣服上去了。”

宋旸谷局促地动了一下,筷子上的白肉掉了,擦过衣襟崭新的月白棉袍一块油渍。

扶桑放下来手,就这样笑盈盈地看着他,站在那里不动,“东家——”

宋旸谷没听清,匆匆站起来,“有个朋友——朋友,我出去一下。”

那快白肉掉在地上去,他踩过没有知觉,他越近,扶桑笑容越大,俩人站在落雪的门外,跟里面的喧闹隔绝。

没忍住给他擦了擦胸口,“东家,您几时回来的啊?我刚一转眼,没想到真是您。”

她怪高兴,声音雀跃儿庆幸。

宋旸谷觉得冷,又有点热,胸口有热气挥散,他想说什么,可是说不出口,他很多时候不太能表达自己的感情,因此长大之后学会沉默。

没见到的时候也就那样,顶多隔三差五想一想,就是在做事的时候,你喝茶的时候会想起来一瞬间,你吃东西的时候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你学东西的时候,会想着她那时候怎么学的。

但是这点想头,什么也不影响,甚至没多大感觉。

可是如今见到了,才觉得平静的海浪下面有多大的浪花,他高兴,不仅仅是高兴,他怪惦记她的,他想。

“你好吗?”

“好,都好呢,托您的福气,我日子过的还可以,您是知道我的,我在哪儿都过挺好。”扶桑打量他脸色,看脸色看习惯了,知道他今晚有应酬,“您家住哪儿,哪天有空我上门拜访您去,外面没个说话的地儿,不好让里面人久等,看您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宋旸谷看雪落,一片一片,耳朵里面总是听不大清楚她讲话,一定是雪落地声音太大,他只抓住了最后一句话,“你遇见我高兴吗?”

扶桑脸在冰雪里面更白,“怎么不高兴?我盼着您好呢,好些年都惦记着您呢,就是不知道哪里找您去。”

她一向会说话,扶桑也这样说话习惯了,她待人殷勤周到。

宋旸谷听了,觉得高兴地有些蒙,这样的好话儿,多少年没听过了,他这会儿也显得兴致很高,“你家住哪里,我找你去,正好要拜见荣师傅呢,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去。”

扶桑倒没想到他如今如此会办事儿了,笑吟吟地,“我什么也不缺,见着您就满足了,够我高兴一阵子了,您快屋里去,别冻着了。”

“唉——唉,”宋旸谷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自己进去了。

他坐在那里,没看扶桑,只吃菜,只看着她拎着东西走了。

一晚上他都在笑,老李就急死了,八卦急死人,“那是您朋友,一起来吃。”

宋旸谷抬眼带笑,大概光线柔和,他说话也月色流水一般,“嗯,最好的朋友。”

老李看的一呆,这人皮相怪好,笑起来跟个暖玉一样,唇红齿白且温润。

笑起来怪甜,怪亮眼。

等结账的时候,老李要结账,老板乐呵呵地,“结账了,宋先生朋友一起的。”

这一桌可不便宜,几个老爷们都挺会吃,宋旸谷没想到扶桑一起会账,他出来看雪,觉得这雪挺美。

宋旸谷吃的什么不大知道,但是他觉得好吃,家里去的时候跟鱼承恩说,“这家味道好吃。”

难得,鱼承恩了解他,这人最多说还行,出去吃一次基本都是挑刺儿的,这样的刺头说好吃,得多好吃。

“哪个菜好吃,招牌菜??x?什么?”

一边给他打洗脚水,一边给他衣服挂起来去。

宋旸谷笑眯眯地,擦擦脚,到底没跟鱼承恩说。

鱼承恩一盆水倒外面,看着他背影出奇,“嗨,就纳闷了,这什么好吃的,吃完了人能美成这样啊,还拿捏上了,这心情得多好啊。”

他明天问宋旸谷要月钱,他也吃去。

心里忿忿,追上去问,“您什么时候发薪水啊?”

宋旸谷都脱鞋子躺下了,“就这两天了,你急什么,急你那一个月半两银子的工钱?”

家境不好,鱼承恩月银直接砍了一大半去,他早前一个月高的时候有二两多呢,眼巴巴地问,“您甭管我的,今儿小力跟他妈开支,我给您垫补上的啊,您发薪水了得给我。”

又狗狗碎碎地问,“您到底多少钱啊?能过年吗?”

宋旸谷指了指门,“八十块,出去吧!”

鱼承恩乐死了,“哎呦我的爷,我这就走,我这就走,您这被子得盖好,可真本事。”

给他拉好被子,自己关上门,这还美呢,八十快,财司果真是个好地方呢,油水是真的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