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开动,二太太都没有反应过来,宋旸谷就不见了。
“还没上车呢?”
几个人就急死了,然后扭头看着扶桑还伸着脑袋对着人家一边飞吻一边拜拜呢。
二太太当场就变脸了,什么亲女儿什么好儿媳,都假的。
她现在就恨死扶桑了,“你知道他不走?”
扶桑点点头,“其实也不知道,但是他刚才喊我下车,想要我陪他的。”
二太太没想到这样,她恨不得下车陪儿子,话没有思考一下就说了,“你怎么不下去呢,你陪陪他多好。”
姑??x?太太一把拉住扶桑的手,笑了笑,皮笑肉不笑,“不是要去上海,那边都接应好了,兴许有事儿呢,他忙完就上来了。”
几个意思啊?
你儿子不走,留着我姑娘在这里受罪,北平眼看着要给人挤兑死了,日本人一天一个花样儿,早上城门口还挂着人头呢,说是城里特务的,满街道上面抓人。
不走也就罢了,这都走了,扶桑八辈子不能让她回去。
一个不许,两个不许,就承恩伤心,“三爷一个人怎么办啊,加班回来煮面的都没有。”
扶桑也心疼,“他其实也会,就是一个人,兴许也安静了。”
二太太真的看她就眼睛疼,头就转过去了,她决定了,一下车就跟二老爷讲,这个儿媳妇不能要,太会骗人了,你陪他怎么了?
她当刚才俩人打什么机锋的,她儿子在这里磨蹭非拉着她一道儿下去。
宋旸谷你说,从下车就盯着扶桑看,就很阴郁地看着,想着这人不能走吧,哪里能一个人走呢,他都求她了。
结果看到车都走了,眼睛都酸出眼泪来了,结果人对着自己摆摆手,挥手高高兴兴地走了。
什么玩意儿?
他现在就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昨晚上进很多水,才会为她考虑很多,让她跟着一起去上海,自己留北平。
绝对的。
这人去了他都想到了,那是鱼入了海,鸟上了天啊。
他现在心理落差就特别大,特别不平衡。
扶桑现在在这一对母子俩的心目中,就是白眼狼,就是不着调,就是靠不住。
太招人恨了。
你去过好日子,我就得这样呗?
西北风嗖嗖地刮着脸,日本人巡逻队在火车站一波一波地,宋旸谷灌了一肚子的风,光站着就觉得胃疼了。
他现在就觉得,一开始就直接留她下来,省的多事儿,他先前是可怜她在北平受苦,但是谁可怜他?
人就不能有太多的同情心。
宋旸谷这会儿扶桑要是在跟前的话,真的能呸她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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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婆婆
姑太太自己怪不舍得, 到上海第一晚,落地儿就哭了,她就不爱在外面跑, 就是想着在北平, 可是她是祁人, 大祁没了,祁人没有多少影响的, 像是他们家里,本来就是穷的,大祁不在了日子更穷了一点罢了。
其余的倒是没什么, 但是日本人来了就不大一样了,他们在天津的伪政权, 就拉着祁人一起干,不少人都去了,姑太太在族里面, 也是有年头的人了,如今又是孤身一人, 正蓝祁里面, 便有人劝她一起。
她不去,扶然的胳膊是怎么没的?
她弟弟是怎么死在外面儿的?
如今一家子又是怎么远走四川的?
因此扶桑南下的时候,她便跟着一起来的, 但是也有自己的心思,她也不大爱跟扶桑在一起过日子, 老觉得女孩儿靠不住的。
最后烧坟头香的,还是儿子, 她就看重扶桑。
看着扶桑犹犹豫豫, “也不知道你大哥怎么样了?”
“这里离着四川近不近啊?有火车是不是?火车能直接到是吧?”
她的话就很多, 小荣揣着手,上海冬天的冷是湿冷的,从骨头里面钻进去的,他们又没有烧炉子的习惯,只有一个小炉子烧热水烧饭吃的,不保暖。
霞飞路上洋房像是一个新的世界,小荣冷飕飕地站在阳台上,看着车水马龙的世界,他心思细的很,姑太太这样说,他就不大好说什么,只能很委婉地劝着,“咱们好容易来了,谢了二老爷给的票,不然北平城里面,年还不知道怎么过呢,一人一天就八两粮食,沿街讨饭的不知道多少。”
“怪道大家都往南边儿跑,你看看这街上,人人都体面的很。”
姑太太没见识过,看着人家的衣着打扮确实好,扶桑刚上楼,她跟老马出门去采买的,“上海人好靓衣,家里肚饿也要穿体面,出门在外都看重头脸,先看衣服后敬人,所以这边偷衣服的多,以后衣服可以在阳台上晾晒,院子里面会有小贼。”
“寓所里面请个老妈妈来,帮忙买东西订东西都好,钱给的多,做事情还是可以的,要去哪里,外面有黄包车,排着队的等客人,去哪里喊一声就好了。”
扶桑觉得蛮好,这里有一股喜庆洋洋的紧凑热闹感觉,不是那么压抑沉闷的散漫,你站在这里,完全看不出之前会战的痕迹,这个城市它回复的很快,它很有活力,愈合能力很强大。
因为它发展很快,很打拼。
二老爷在这边很多年盘踞是有原因的,晚上家宴,扶桑一个人去的,“下午的时候出门去转一下,累了就早点休息了,明天早上说来探望您,很谢谢爸给的票,能到上海来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