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真正上的时候,她忍过去一阵电流的时候,就理解了第一个刑法室的男人,为什么还能坚持活着。
为什么从不吐口。
只要你有强大的信念,强大的意志力,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
都能熬着,都能忍受,这是信仰的力量。
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信仰,目标就是过好日子而已。
但是在电流通过全身的一瞬,她觉得自己是有信仰的。
她的脑海里面,没有她的亲人,没有她的朋友,能支撑她活着的,是宋旸谷。
宋旸谷的一切。
这是她的信仰。
喜欢一个人,就像是以前舒家太太还在的时候,供奉了神灵,初一十五供奉,有点心鲜果也先给神明品尝,遇到事情的时候,祈求仙人解困,无时无刻不在伴随着你。
爱一个人,宛如信仰,视若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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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救
所有的电流最后都会通往心脏, 那一瞬间刻骨铭心的疼痛,扶桑闭着眼。
刑讯是暗无天日的,大概是怕她死去, 电流的时间很短, 大脑整个都是重组混乱的, 恶心呕吐各种反应都有,天旋地转的眩晕还有模糊不清的势力。
“北平市政府里面, 有没有你的内线?”
“没有。”
“你们转移的税款去了哪里?”
穷追不舍的,真正让日本人恼火的是,诺大的北平财税司, 里面一毛钱也没有了,这样的一群人, 一群妇孺喽啰,在眼皮子低下,把国库掏空了, 钱去了哪里?
日本人也查账,清算, 才发现, 三年以来,北平财税司报上来的账目,是内外两本账目的。
从上到下, 从内到外,做的天衣无缝的。
换个方式说, “谁做的账本?”
“不知道。”
扶桑想,应该许多人吧, 不是宋旸谷一个, 也不是后面她一个人在做, 中间前后都有好多人,宋旸谷去之前,是老李在做,那个老好人,她见过几面。
在北平有两三所小院子,有儿有女,夏天到了去城郊的葡萄园纳凉,葡萄架下猜几个字谜,秋天到了要去乡下看柿子树,冬天的时候一定要买很多煤球,堆着在柴房里面。
一个一年四季都有滋有味过日子胆小怕事的人,街坊邻居都和和气气地的热心肠的人,老李已经退休了,宋旸谷这些年,自己在做这些事情。
日本人进北平,掐指一算,六年了。
在日本人没有打到北平来的时候,很多学校工厂医院就开始南迁,切割一般地搬迁了一两年的也有,搬不走的也有人在守着。
六年了,财税总司走不掉,但是每一年,他们都是两个路子,一个按照日本人的要求,糊弄着给,剩下的大头,按照各种各样的名目,全部运到了南边儿。
这个事情,扶桑被抓以后,日本人才查出来。
一串下来,财税司从上到下,都给日本人逮了一个干净,有门路的开脱出来,没有门路的,或者扶桑这样的,洗不干净。
她做了,但是钱去了哪里。
不能说。
下线是哪个?
不能说。
北平的整个开支,都在他们这里,一旦说了,整个市政要怎么办?
财税司局的老大,扶桑见过他很多次,在日本人抄家之前,已经自焚了。
爱吃爱喝小酒,宋旸谷出事的时候,他给了不少抚恤金,不问政务,只管着遛鸟,他每天都在遛鸟,有许多的老朋友,扶桑猜想,他应该知道,应该是很重要的一环。
自焚。
烧毁了一切。
她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装傻,装疯卖傻,未尝 不能活下来。
兴许日本人就能把她排除重点嫌疑,但是下不去口,话到嘴边,都讲不出什么疯话,只能紧紧地闭着眼。
军医在旁边看着,他有一套很精密的手术刀,大的小的,各种各样的金属,给她的脚踝上药,为了怕留下罪证。
杀人折磨人的办法,很多的,都能让外界的人看不出来。
拿出来今天的报纸,给扶桑看,“你先生还活着。”
扶桑只漠不关心地看了一眼,短暂的一眼,看宋旸谷的全身照,他穿一身西装,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一只手撑着在边上,一只手在膝盖上。
只有这么一眼,便依旧闭着眼,一眼就能记得牢牢的。
真帅,这个人真帅气,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