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千?张公公瞥了一眼萧景千手腕上的红绳,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张公公早有听闻萧家千金萧景千不似其他千金般柔肠,她生性顽劣,自幼与乞儿厮混,无规无矩,出言不逊又不分尊卑。
“怕生倒是无妨,谁还没个过程,不过嘛——”张公公乜斜了一眼萧景千,眼神忽然凛冽,萧景千抓着萧棠的手更紧了一些。
“规矩还是必要的,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没有眼力见。”
“景千知错。”萧景千咬咬唇片,闷闷地应了一身。
她入宫的美好幻想终究还是破灭了。
张公公将拂尘碰了碰身旁盘绕绿植的菟丝子上,那菟丝子已经连着绿植一齐干枯,遇到拂尘便无力的散落一地,他轻啧一声,感叹道:
“攀附别人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看这菟丝子如蚊蝇般吸食他人营养,倒是自以为扶摇直上了。可说不定那天自己就随着别人衰落了,炊事班拿这些东西煎粥……还不如找些干柴烧呢。你说是吧,萧小公子?”
无精打采的萧棠闻声抬起头,忽然意识到他这是在含沙射影地说他们兄妹二人,顿时气上心来。
张禾将拂尘一挥,向前走去用余光乜斜两人一眼:“到了宫里就要守宫里的规矩,可别丢了脸面。”
“……是,所言极是。”萧棠咬牙切齿的说道。
萧棠握紧拳头,他怎不知张公公指桑骂槐,暗喻自己寄人篱下,劝自己早日打消入大将军麾下的想法。
可若是惹恼张公公,必定使得圣上不容,毕竟张公公也是二王爷手下一个得力人物,与漠北大将站对立面,与萧家有嫌隙也是正常。
萧景千两手捏碎干枯的菟丝子,一时恨意入骨,却也不知如何反驳张公公的话。
现在的满朝文武,问哪个忠心?哪个忠良?细细算来竟是屈指可数。现在唯有金迷纸醉中的彰政一人蒙在鼓中,醉倒在宫妃的温柔乡和斗蟋蟀的沉沦中。
当年岚太后与二王爷合力计害太子彰盼,拥护软弱无能的彰政上位,谋求国泰民安,现在用尽了彰政,他们二人就要露出真正的狐尾。年年的风调雨顺与国泰民安,依靠巫祝神女花颜在神坛向天神祈祷。就算是二人反叛失败,归咎于巫祝神女身上也未尝不可。
萧景千忽然懂得花颜所言的“只是一个用完则废的棋子而已”之意。原来是花颜比她先看透。
那么萧家……也是用完则废的棋子吗?
……
萧景千忽然觉得自己置于偌大的深海之中,她遥遥望向皇宫的木扉,自鞋履往御街上一踏,或许她也如花颜一般,再也走不出这权谋的深堑了。
此间暗潮汹涌,谁可覆手翻涛?
虽言大局已定,却也许难成定局。
“萧家世世代代守护大雁城的巫祝神女,永远追随且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