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破了缺口的屋檐之上,一位自称“纪燕然”的蒙面女子端坐内殿瓦片之上,正悠闲地看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
“呵,我看你也不像是刺客,哪有如此悠闲的刺客,你若是早想杀,早早便杀了。何况我这公主府如今只剩下我孤身一人,哪来的护卫?”
纪燕然心觉好笑,莫不是当年她遣自己出公主府,顺便把其他人也遣退了不成?
“看长公主的模样像是在等花督抚呢,长公主别等了,等不来的。”纪燕然饮下浊酒,望向天边的下弦月,双眸也弯成了弯月的弧度。
“哦?愿闻其详。”
看着昏暗的内阁终于泄露天光,还是因为这个女子“蓄意破坏”了一块砖瓦,彰忆月苦笑三声,没有厉声驱赶,反而为这个不速之客和自己烹了一壶茶。
就在新婚之日前,花无道查阅文献后意外太子下落的线索,便多次向彰政觐见,垂帘听政的岚太后怎可留这种动摇彰政帝位的人,那必定也会动摇她的太后之位。张禾联合众位佞臣,给花无道安了蛊惑军心的莫须有的罪名,将其打入了囚。
听完这些事情后,彰忆月无甚反应,只是沉默不言地把红盖头取下,拿起红剪,剪下灯芯后默默盛了两杯热茶:
“喔,这样,我晓得了。多谢你。”
她其实早就料到了,不嫁也好,也好。
新婚之夜无新郎,醉卧之侧无挚爱,漠北之雪不得见,未等终老便困于深宫内不闻世事。
看到长公主由往昔的欢脱自在,逐渐变得温文尔雅,再到现在封缄自己内心,纪燕然着实心疼。
好歹自己服侍长公主多年,虽说自己又投身于岚太后的幕后,尽管自己身败名裂也是归咎于长公主的顽劣,但是彰忆月对于自己的恩情也是在的。
“长公主怎么不驱逐我,新婚之夜喝茶多凉薄人心啊,今日你我相逢有缘,何不畅饮美酒?”
借着月光的清辉,彰忆月举着酒葫芦,朝着彰忆月遥遥敬去。
彰忆月对着烹炉轻摇蒲扇,悠悠地回復道:“我从不饮酒,香茗算是消暑了,以来浇灭当年炽烈的念想。”
浇灭当年对叶霜不切实际的幻想,了结一段不该有的长情。
那次深夜交谈之后,彰忆月许久未觉得抒发心中郁结竟然如此畅快,咳血的次数也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