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星眠斟酌片刻,缓慢地扬起一个笑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事爷爷。”翟星眠语调轻缓,半真半假道:“就是没拿伞,刚刚还在楼下摔了一跤。”
她动了动唇角:“可疼了。”
她想要像以前一样撒娇,可是她无法拖长那个“可”的尾音,很短促的一声,声音很轻,笑容也轻。
爷爷哪还能不明白,一定是受了委屈,他定定地看着翟星眠,浑浊的眼珠浮现丝丝缕缕的心疼。
可是翟星眠不想说,他就假装不知道。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秘密和自己的骄傲,他尊重翟星眠的隐私。
他假装相信了她的说辞,无奈地说:“你呀,就不能看着点路。”
“快点去换身衣服,再洗个澡,别感冒了。”
“好。”翟星眠轻声应。
走了两步,又状若无意地回头:“对了爷爷,我钥匙找不到了,家里换把锁吧。”
爷爷微怔,忽然明白了什么,随后点头:“好的,爷爷这就换。”
浴室里响起哗哗啦啦的水声,水温由凉转温,翟星眠未着寸缕,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在上面虚虚地划过。
像么?
她不自觉回忆起许扉的样貌。
好像是有点。
忽然,翟星眠眸光一晃,唇角讽刺地勾起,拽下头髮上的皮筋,狠狠朝玻璃上扔,双手拄着洗面台,重重地喘息着。
她垂着头,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鼻尖流下,满眼恨意地看着水池,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沈照说,喜欢她扎头髮的样子。
还有那些衣服,也根本不是为她买的。
事实上,翟星眠和许扉从来没有打过照面,但是因为同是华裔四分卫,从进入耶鲁大学开始,许扉这个名字就一直和她如影随形,总是会有人拿她和许扉比较。
翟星眠谁都没有告诉,那天遇见沈照之后,她想了很多,第二天再次鼓起勇气去找艾伦教练,希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
艾伦教练拿着她的简历,一边走,一边满是遗憾地摇头。
“我不是不想给你机会,我昨天已经和你说过,橄榄球并不适合黄种人,你的身体太单薄了,我甚至不敢让你上场比赛。”
他饶有风度地提议:“或许你可以去看看乒乓球队,他们一定会非常欢迎你。”
翟星眠脸涨得通红,不服气地跟在他的身后,忽然瞥见球场上和队友肆意笑着的许扉,和这边前途惨淡的自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时的她骄傲如灿阳,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不上许扉。忍不住说:“可是许学姐也是亚洲人,为什么教练不能像相信她一样相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