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醉的话,还能想到倒一耙先告状?
不管赌馆是不是想昧下他们的赌资,他们将赌馆砸了是事实,那赌馆背后有人,肯定会将这事上报衙门。
俗话说,先来先得,小侯爷先告状先留下受害者形象。
明明是将赌馆的钱一扫而空,还去大肆庆祝一番,可在江小侯爷嘴里,却就变成了:“赌馆欺负我们,来头又大,我们太伤心了,不敢报官,只能去买醉消愁,醉后才有勇气来大理寺。”
大理寺的人听了,哪个不是义愤填膺?发誓不管赌馆后台多大都追查到底。
你品,你细品!这话简直是将自己涂白将敌人抹黑得不像话!
现在谁不站在原告这边,这是一个十七八岁,没出仕的少年郞么?这简直就像一个老辣无比的政客。
阿猛的耳朵尖,他还能听到侯府里乱糟糟的惊叫声中,小侯爷差点栽倒进池塘,被扶起来时,还吐了一地,他亲娘都被吐了一身。
这是假醉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阿猛摇着头离开,小主子说普罗大众人云亦云,没半点思考能力,他深以为然。
流传出纨绔之名的江小侯爷绝对不止是明面上这般简单,起码纨绔之名要打个折扣。
小侯爷这一醉,快到中午方才苏醒。
醒来后,头不疼、腰不酸,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昨天的收获,然后得意洋洋的将银票放进荷包里,大步朝母亲的院子走去。
伍氏刚从老太太那儿回来,正要去看望儿子呢,就看到儿子喜气洋洋的脸。
“娘,我来看您了。”小侯爷趾高气扬,豪爽地掏出一叠银票,“娘,儿子也赚钱啦,这是给你买脂粉衣裳的零花钱……”
伍氏顿时傻住,好多银票啊,而且数额竟然都不小。
她惊道:“儿啊,你这是去做了什么?”为何突然来了那么多钱?
伍氏虽然不愿意将儿子想坏,可见他一下子得来这么多银子,哪里能放心?
“我去赌场了,这都是我赢的!”江河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去赌场有什么不对。
伍氏惊讶得嘴巴都张大,难不成她儿子还是个赌神?
时下关扑盛行,只要是货物都能当诱饵赌掷,卖菜的都喜欢找人来上一局,赢了菜免费拿走,输了花双倍买。
赌场这种地方自然也是合法的,合法纳税,背后的主子什么人都有,赌客也什么样的人都有。也就是老侯爷江中诚出身武将,看不惯这样的风气,从小将原主管得严厉,方才导致原主一入赌场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伍氏摸着儿子的孝敬钱,喜滋滋地夸儿子,“我儿真能干!”
平日儿子没啥优点,她都能夸出花来,这会儿更是直接夸上天。
孝敬完亲娘后,小侯爷捂着荷包一溜烟跑走,声音远远飘来。
“娘,我去陪祖母吃午饭。”
伍氏不禁笑了,不必说,她都有儿子孝敬的零花钱,儿子肯定不会忘记他祖母那份。
外头的人都是眼瘸的,她儿子这么好、这么孝顺,竟然说他是纨绔!
真是岂有此理!
江老太太声如洪钟,也跟着夸起孙子,完全不觉得孙子去赌有什么错。
这不是都赢了嘛!至于孙儿会不会输?输个千把万两啥的都不是事!
再者,想要输个上万两,得花多少时间啊?那得天天泡赌场,输个三年五载才行,他们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最多。
小侯爷见状,暗自无奈叹气。
怪不得原主有那样的下场,江家两个长辈只会一味地宠溺,天塌下来都替他顶着。像今天这事,要是警醒点的人,就该让下人打探一下赌场的损失,还有赌场后面的人是谁。
但无论是老太太,还是伍氏,都沉溺在旧日的时光里,忘记能顶门户的江老侯爷已过世,人走茶凉,他们家已经变成软柿子,还是香甜得让人忍不住啃上几口那种。
目光不够长远的内宅女眷,以及被宠得无能纨绔的继承者,犹如三岁稚童抱金过市,不宰你宰谁。
吃过午膳,伍氏过来找儿子。
“儿啊,娘和你说说黎家小姐的事……”
她将儿子给的银票取出来,决定拿这银票去买个簪子之类的,让人给黎家小姐送过去,就说是儿子送的。
儿子赚的钱买的,等于儿子送的,没毛病!
伍氏心里打着如算盘,她儿子的纨绔之名还在,现在又添了自以为是比金子还值钱、普通又自信的流言,真怕黎家小姐想退亲啊。
正想着呢,就听到有下人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汇报。
“夫人、小候爷,不好了,范家打上门来了。”
伍氏诧异地问:“哪个范家?”
老太太在王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丝毫不担心,“哪个范家?当然是那破落户的范家!”
范纯和孙子走得近,若不是他谄媚讨好孙儿,只怕身上连件好点的衣裳都买不起。
小侯爷猛地一拍脑门,“哎哟,昨儿我跑得快没伤着,子健跑得太慢,好像腿被打折了。”他一脸无奈地叹息,“子健在书院时就不爱骑射,身体特别差,我早和他说过,要多注意身体健康的。”
伍氏不知范纯的真面目,思索着要出多少银子安抚范家,毕竟范纯是跟着儿子一起去赌场,儿子什么事都没有,范纯出了事,范家心里不高兴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