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明白事情经过的黎夫人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抖着手指她。
这蠢货竟然还有理了?若不是她自己贪吃,黎郁云还能将食物从她嘴巴里灌进去不成?
就算黎夫人讨厌继女,也知道这事不能都算在她身上。
黎美云不管,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娘啊,四皇子还会喜欢我吗?我要减肥!”
黎夫人已经无力安慰她。
虽然知道错不全在继女,但她仍是恨得不行,很想冲到继女房里将她打死,这心得多黑啊?竟然将自己妹妹催成肥猪!
黎汤得知黎夫人今儿回来,便特地提前回家,想去敲打她,让她别再作妖,先将长女的婚事办好再说。
哪知他还没说话,就见黎夫人对着他哭起来,并将一个胖乎乎的少女拽过来。
黎汤吓了一跳,失声道:“你是美云?你难道吃了猪食不成?”
不怪他反应大,黎夫人去了庄子养病后,他就一直住在外院,很少会回内院,加上公务繁忙,也不怎么注意这些儿女。
况且,在黎汤看来,儿女的教养之事由夫人负责,他压根儿就不插手,只在逢年过节时,才会抽空考校儿女。
若是孩子长得优秀,那是他们自己聪明,若是孩子不好,便是夫人不尽心。
黎美云没想到连亲爹都这么说,只觉得一颗心被伤得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连她爹都嫌弃她,那四皇子肯定会更嫌弃。
黎夫人母女俩争先恐后地和黎汤告状。
黎美云跺脚,撒娇道:“爹,你一定要好好地教训长姐,她真是太过分了,竟然故意让厨娘做一堆美食。”
黎汤能在官场混到现在,并不是蠢人,他冷冷地道:“那是她自己给厨房方子,让厨房做给她吃的,你去抢了她的食物,还有脸怪她头上?”
他非但不生气,反而更欣赏长女,这可是明晃晃的阳谋,光明正大得让人责备都没有借口。
长女识大体又聪明,这点像他;至于次女,像极了金氏,目光短浅,刻薄自私。
黎汤对这母女俩十分嫌弃,不想再看她们一眼,直接开口道:“郁云的嫁妆是不是薄了些?不行再加一成。”
“什么!”
黎夫人只觉一股邪火从脚底烧到脑子,将她的理智瞬间烧没,她断然道:“不可能!”
见丈夫不善地看过来,黎夫人燃起的怒火压抑了一些,心知不能和他硬碰硬。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一边说道:“老爷,美云要嫁四皇子当侧妃,若是嫁妆少了会被人笑话的。还有我们润儿,再过几年,他也得看人家了,若是聘礼太少,哪个世家贵女会看上他?”
黎夫人没提家里的庶子庶女,她从来没将他们当一事。
庶女的话,届时添个几百上千两银子嫁出去,如果是嫁商人之家
,百千两说不定也省下来了。若是庶子,那就更简单了,聘娶那些寒门的女子为妻便可,聘礼也不用多给,料想他们也不敢有意见。
黎老爷审视她,对于这个在京城中闹出不少笑话、已经坏了名声的继妻很是不满。
他摇头道:“你啊,除了一张脸,哪哪都比不上沐氏,她能在几年内将黎家的产业翻了十几倍,而你呢?”
家产没有继续增长也就罢了,还缩水了。
黎夫人面色发白,一颗心彻底地凉了。
她一直以为丈夫对前头那个其实是厌恶憎恨的,毕竟沐氏活着的时候,听说丈夫时常骂她市侩,一身铜臭味,连她身边的气息都令人窒息。
那时候,他可是夸自己是朵不食人间烟火的莲花。
现在知道钱的好处了,铜臭便变成钱香,白莲花谢成淤泥了?
极度伤心之下,黎夫人直接将两张嫁妆单子甩给丈夫,心灰意冷地说:“这是郁云和美云的嫁妆单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黎郁云生母的嫁妆已经被她自己全部讨要回去,而她的美云的嫁妆却是大幅度缩减,黎夫人绞尽脑汁,在不影响家中生活水平的情况下,才能凑出一副看起来还不错的嫁妆。
黎汤看到嫁妆单子,先是心中一疼,前妻留下的财产可真多啊,全部给长女了。
尔后是心虚,给次女的嫁妆真的算不上有多丰厚,只能说看得过去,金氏确实是尽力了,怪不得会短短半年内像是老了十岁。
最后是五味陈杂,对金氏恨铁不成钢,对前妻有怀念和怨愤。
年轻的时候,黎汤只觉得自己一身才气是最珍贵的,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他有才华,钱财会上赶着进门。
直到年纪大了,阅历丰富了,始知穷举人酸秀才有多少,前妻赚钱的能力才是宝。
那时候,他从来不用发愁家中没银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黎汤失望地看了眼黎夫人,自从前妻死后,他便将库房的钥匙给了她掌管,他记得那时候家中的现银都能拿出二三十万来。
这些年,金氏越是经营,家业就越缩水得厉害。
只恨前妻沐氏心胸狭隘,不够贤惠,他不过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爱上容貌美丽的金氏,她就抑郁成疾撒手人寰。
若是沐氏够贤惠,愿意让他纳金氏为妾,能干的妻子在前方赚钱,他和金氏花前月下,如此两全齐美,多好啊。
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无论是前妻沐氏,还是金氏,都太善妒。
后来,金氏也变得贤惠了,他又纳了几个妾。
偏偏前妻一个商家女,竟然宁愿死守着他过去给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也不肯将就,最后自己活活憋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