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晴舒看了他一下,眼睛一眨,“我怎么幼稚了,我做什么了?”
厉江篱挑挑眉,转过了身,“速度点,跟上。”
严晴舒嘻嘻笑了一下,小跑了两下,跟上他的脚步。
这条通往后花园的路很安静,只有他们并不一致的脚步声在错落响起。
穿过长长的曲折的风雨走廊,从小门进入学校一侧,严晴舒回过头去看,看见住院部高高耸立的大楼灯火通明。
她看了一眼,转身继续跟着厉江篱继续走,小超市很快就到了,门口两旁一边种着桂花树,一边放着水盆和架子,旁边还有一块牌子,用黑色毛笔写着修车和自行车充气的字样。
“吃哪个?”厉江篱指指门口的冰柜,问她道。
严晴舒看着冰柜里琳琅满目的雪糕,歪头朝他促狭地笑笑,“我随便拿哪个都可以吗?你请客?”
厉江篱失笑,啧了声,“小看我是吧,我虽然挣得不多,但请你吃个雪糕还不是小意思?”
“那好吧,我要这个,这个好看。”严晴舒点点头,毫不客气地指着一根包装袋上印着熊猫图案的雪糕道。
似乎是哪个牌子和熊猫基地出的联名款,厉江篱也没在意,随便给自己拿了个甜筒。
一结账,六十八,他那根六块,多出来的六十二块是那根熊猫雪糕的。
老板还说:“那个联名款的,是整个冰柜里最贵的,美女你很有眼光。”
厉江篱幽幽地道:“她哪是有眼光,八成是吃过,知道这个是最贵的,故意的。”
严晴舒顿时喷笑,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六十一根的雪糕吃不穷你,不及你工资十分之一。”
这是拿他刚才说过的话来堵他,厉江篱忍不住嗔了她一眼。
买好了雪糕,俩人也没走,就在小超市门口的树下站着,头顶是暗蓝的天,有稀疏的星子散落在各处,雪糕是冰凉的,在口腔里慢慢融化。
还是谁也没说话,空气很安静,安静到能将小超市里老板在看的游戏直播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天气炎热,连夜风都是黏腻潮湿的,树影摇曳,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显得格外沉默。
两个人分明都有话想跟对方讲,尤其是严晴舒,那句话早就在心里演练过八百次了,可到了这会儿,还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只好沉默地吃着各自的雪糕,一口接一口。
快吃得差不多了,厉江篱问了句:“你的好吃吗?”
严晴舒点点头:“好吃,黑色的是黑芝麻口味,很香,白色的是牛奶味的,奶味很浓,绿色的竹子是抹茶味的,有一点点苦,但很清爽。”
厉江篱哦了声:“难怪要卖这么贵。”
严晴舒接着问:“你的呢,好吃吗?”
“还是小时候的味道,没变。”厉江篱回答道。
然后俩人像是话题聊完了,又沉默下来。
一阵风吹过,这次风大了点,头顶的树梢终于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
厉江篱又说:“中秋都要到了,桂花怎么还没开?”
严晴舒回答得有些敷衍:“嗯……大概是因为天气还没凉快下来吧。”
说完又沉默下来。
严晴舒心里不停地打鼓,潜意识里有个小人在撕花瓣,说,不说,说,不说……像是能无穷无尽地撕下去。
忽然,厉江篱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头。
力道很轻,像是从她的头顶一抚而过,严晴舒愣住,扭头看向他。
厉江篱收回手,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有树叶掉你头发上了。”
严晴舒看了他几秒,哦了声,继续低头吃雪糕。
她雪糕吃得慢,天气又热,后来都融化了,顺着雪糕棒往下流,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手。
她有些懊恼地皱皱鼻子,扭头看了眼小超市门口的水盆,犹豫要不要去那里洗一下手。
还没想好,一片迷你湿巾出现在眼前,厉江篱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就擦擦。”
严晴舒接过使劲,一边撕开包装,一边忍不住道:“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这么贴心,哪个女孩子教的?”
如果说前半句还是调侃,那么后半句就是揶揄和试探了,似乎还有些酸溜溜,反正绝对不是好奇。
厉江篱眉头一挑,失笑道:“舒主任教的,她出门恨不得拿个手机就走,其他东西全归我和我爸。”
严晴舒顿时一噎,感觉自己被他调侃了。
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哦了声。
路灯将树枝和人影投射在地上,风吹过时树梢轻摆,地上的影子便跟着张牙舞爪起来。
厉江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连灯光和树枝都在嘲笑自己,于是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晴……”
严晴舒的名字还没叫完,忽然就有一束车灯的光从远处照过来,一辆白色的车子从旁边的停车场驶了出来,司机还按了按喇叭。
厉江篱刚起了个头的话就这么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