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建泓问宝珠这个,当然不是为了跟她算账,只是听到了赵宝弟方才的话,随口问一嘴。
宝珠实话实说。
韩建泓没说什么,只让她离孙招娣远些。
他做生意这几年见的人多了,孙招娣这人心眼太多,人也不诚实,就算当亲戚都不可靠。
宝珠都明白的。
次日一大早,两人坐火车回白花村。
王桂花这几天哭天喊地,宝珠两天不回来,她更加心急如焚,成天胡思乱想,真的病倒了,躺在床上哪也不去。
看到韩建泓回来,瞪大了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建泓,你回来了。”
说罢,又躺回床上,扶着额头哎哟哎哟地叫起来,就跟要si了似的。
韩建泓听得头突突直跳:“娘身t还好吗?”
“你不在家,娘天天担心得心脏疼,头也疼,昨天晚上疼了一宿,一晚上没睡着。”王桂花可劲哭喊着卖惨。
“娘既然头疼,就多睡会儿。”说完,韩建泓转身走出去。
王桂花睁圆了眼睛,怎么这就走了?她身子顿时变利爽了,急匆匆起来,出去找韩建泓,见韩建泓在厨房门口杀j,松了口气。
“娘就知道,你还是心疼娘的。”王桂花笑起来,建泓还是孝顺,知道她不舒服,回来就买j杀着吃给她补身t,“娘这两天总想起你小时候,就那么一丁点大,看到别人家养j闹着吃,非要去抓……”
王桂花絮絮叨叨的又要把小时候的事翻来覆去地说,见韩建泓面无表情,不太想听,默默止住了话头。
正当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听到狗嘤嘤嘤的叫声,回头一望,宝珠抱着一只小黑狗看她。
“娘。”
王桂花看到狗脸se就变了:“哪弄来的狗?赶紧丢出去。”
“我买的。”韩建泓趁空抬头,“狗的名字叫骨头。”
王桂花张着嘴巴啊了半天,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宝珠怕她把骨头赶走,忙说:“娘,骨头很懂事的,我会教它不要到处尿尿,也不要乱叫乱跑吓到您。“
农村的土狗都聪明,她小时候养的那只没人教,都会自己跑到外面撒尿。
王桂花喉咙一梗,尴尬地g笑:“建泓要养的话,也成。”
她现在对韩建泓是没点脾气了。
宝珠听到她同意了,如释重负,感激地看向韩建泓,正巧韩建泓这时候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别有深意。
宝珠扭开头,进屋去了。
中午吃完饭,宝珠坐屋里休息,韩建泓出门砍柴。
王桂花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心事多,并不催着她去g活,而是拉着她偷偷问:“宝珠,你跟你大哥说过建河的事情没,他怎么说的?”
宝珠想了想:“他答应过两天去找建河。”
“真的吗?”王桂花喜笑颜开,开心不过片刻,盯着她的脸,表情古怪。
她这样子怪让人害怕的,宝珠还以为自己又做错啥事了:“娘,我下午就g活。”
王桂花见她怕自己,心里不仅不像过去那般高兴,反而叹气连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要是当年让你嫁给建泓,也不至于让我们韩家变成现在这样,建泓他能听得进你的话。”
反倒她这个做娘的,说啥都不好使,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跟那si老头一起b着建泓让媳妇了,何止于走到现在这地步,建泓表面上对她孝顺,其实心里是有嫌隙的。
一个家里头,就应该大儿子先成家立业,才能稳得住脚跟。
王桂花苦着脸,越发懊悔。
她这随口的一句话把宝珠吓得不轻,还以为是和韩建泓的事被撞破了:“娘,这种话怎么能乱说?我和大哥他……”
王桂huax里愁,一gu脑全说出来:“当初本来是要把你说给建泓的,建泓也答应了,五十块彩礼钱和别的东西都是他出的,是你公公想着建河长得瘦巴巴,没人看得上,b着建泓把你让给他。哎……”
“建泓长得像他外公,脾气也像,因为这事跟你公公闹矛盾,这些年就不ai回家。”
王桂花看着她的脸,又是一阵叹息。
宝珠的模样长得不赖,不然怎么可能让她俩儿子都瞧上?如果是大儿媳妇,她的好孙子估计这会儿都在院子里活蹦乱跳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就是希望建泓能早点相中一个姑娘,娶人回家,让他的心定下来。
宝珠头一回听说这事,震惊得张大嘴巴,楞楞的,不知道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韩家找她说亲的人是建河。
婆媳俩人说着话的功夫,老支书拿着大喇叭在村里到处喊,叫所有人去村口的大榕树下集合开会。
一般开会都是一户人家出个人就行了,今天突然叫所有人过去,说明是大事,宝珠和王桂花顾不上想别的事了,赶紧过去瞧瞧。
到了村口,人差不多到齐,黑压压的一群。
刘素芬看到宝珠,问她:“脑袋上的伤好了吗?”
宝珠点点头,跟她闲聊几句。
老支书点了下人头,开始说正事,总共就两件。
第一件事是以后村里的寡妇可以和鳏夫结婚,凑一块过日子,原来两家的地照样属于夫妻俩,村里不会收回去。如果寡妇和鳏夫故意g搭那些有家庭的,就按照以前的规矩来处置。
第二件事是哪对夫妻要是关系不好,可以离婚重新嫁娶。
这两件事一说出来,村民们炸开锅。
莫寡妇和赵老根上回虽然被打得半si,可后来在老支书的据理力争之下,两人保住了命,现在莫寡妇还住在村里头。
第一件事也就算了,毕竟寡妇和鳏夫都有孩子,孤儿寡母的,或者鳏夫带着几个孩子,日子特别困难,凑合过日子不仅可以维持生活,还不会去惦记别人家的男人和nv人,算是好事。
第二件事他们打si都不同意,结了婚就要过一辈子的,怎么能离?
钱痞子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老支书,事儿不能这么g,要是我媳妇瞧中别的男人,要跟野男人跑,难道我也要放她走?那我新媳妇从哪儿讨,村里又不会送给我一个新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男人的反应最大,他们讨媳妇都不容易,平日里和媳妇经常闹矛盾,这不是想让他们光杆子嘛?
老支书睨钱痞子:“你要是对你媳妇儿好,你媳妇儿愿意跑?”
钱痞子坚决不同意:“反正我反对。”
呼声高涨,此起彼伏。
老支书听着他们叫嚷,钱痞子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自然也是要先拿他开刀:“你喜欢你媳妇吗?跟她感情深厚吗?”
钱痞子被问得一噎,明明很简单的问题,居然一个p都放不出来。而他面h肌瘦的媳妇在人堆里低着头,面se苍白。
村里人都知道,钱痞子经常打媳妇,家里天天闹得j飞狗跳的。
所有人突然安静下来,妇nv们无一例外的,都难堪地低头。
她们都是由父母做主结婚的,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说法?都是相看中了就凑合过日子。命好的,日子过得好些,命苦的,也就那么认了,将就着过一辈子。
钱痞子面红耳赤反驳道:“不管喜不喜欢,我媳妇都是我的nv人,怎么能让出去?再说那些寡妇,天生就是贱货,身子不g净,让他们再婚就是给我们村丢人现眼。”
天天在村里敞开x脯g引男人,跟娼妓一样,谁都可以睡的b1a0子。
钱痞子这话一说,村里那些寡妇脸红得不行,有些人怯懦,不敢说话,而x子b较泼辣的,觉得自己行得端坐得正,气愤道:“钱痞子,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啥时候不g净了?”
“你们自己心里明白。”钱痞子冷眼相对,极尽嘲讽。
老支书冷着脸呛他:“你说村里的寡妇不g净,你自己就g净了?想想你前些年做的事,大队要是翻旧账,你现在能站在这里说别人的不是?”
赵老根婆娘跳出来:“老支书,我不服,你不处si莫寡妇就算了,还定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规定,以后村里岂不是乱了套了?”
老支书回她:“你自个就没做过啥坏事?莫寡妇这事能怪她一个人,要不是你们家赵老根心思不正,能闹出这动静?”
赵老根婆娘脸火辣辣的,悻悻闭上嘴,她那些丑事,老支书可是一件不落的都知道呢。
老支书堵住了他们两人的嘴,扫了众人一眼,继续板着脸,严肃道:“你们自个想想,要是翻出以前做过的龌龊事,我们村的又有哪个人手脚完全g净的?”
“现在日子好过了,一个个就忘记了自己的根,容不下同村人,心眼子b针还小。”老支书冷哼着批评他们,“要不要我把我那本旧账拿出来,一个个念给你们听,帮你们想一想过去都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村民都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和老支书对视。
动荡的那些年,他们当中有些人做了恶人,残害兄弟手足和村里人,而有些人受了难,这才过了没几年,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村里出问题了就得解决,我们村的丑事可不止莫寡妇和赵老根这一件,你们想继续夹着尾巴做人,不让人说出来,就和和气气过日子,不要成天蹦跶找别人的事。”
现场鸦雀无声。
宝珠听得很震撼,她一直觉得老支书是村里最聪明的老人,没想到这么豁达,离婚这种事,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一旁的刘素芬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拉住她的手悄悄说:“你知不知道,原本莫寡妇都要被赵老根婆娘弄si了,被老支书拦下来。听说老支书想了几天也没琢磨明白怎么处理那事,后来问了建泓,才下定主意的。”
说到韩建泓,宝珠心情很复杂:“是大哥给老支书出的主意?”
刘素芬点点头:“他见识最广,去的地方多,老支书平日子有把握不住的事,都ai找他问一嘴。不过今天建泓怎么没来?”
宝珠低着头,心里百味杂陈,大哥跟她说过莫寡妇不会出事,而娘今天跟她说,她原本是要说给大哥的。
那建河呢,建河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平县
入夜,一个妇nv左右张望,低着头步履慌乱地走到郊外,敲响一处废弃的破旧土房。
木门破旧,一敲就吱呀吱呀地响,感觉随时都会倒下来,可惜里面上了锁,人强行拉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