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崇满不在乎地反问,然后才恢复了几分正经,放慢语速道:“我见着程禧了。刚才要出门,许安淮打电话说她来咨询点事情,就在楼下咖啡馆,离我几步路,我就进去了。”
程时看向他,面上装得云淡风轻,认真听完,问道:“你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想看看她现在都知道什么了——就网上查了点信息,听许安淮讲了一嘴赵飞的退休生活,没什么有用的。”
“嗯。她也只能找许安淮。”
“我说帮她打听看看,留了联系方式。”史崇拆开了文件袋,说道,“我是查到了点东西,告诉她多少你决定。”
“查到什么了?”
“之前你们公司法务给檀盛发了函,沟通租赁协议解约的事。随后我们审计也查了,物业公司有会议室,有活动室,租赁本身没有必要,他们负责人走公司的账,实际是帮别人租场子。”
“这个我知道。我当时同意签约,就是想看看谁要用这个厅。结果来来回回只有几个跑腿的,还没找到什么线索,就开始闹事了。”
“所以正好借着盗录的由头解约了?他们那负责人坚持说没装摄像头,没违约,要法务去查,但你们钱都退了,也不涉及赔偿,法务懒得管他。”
“嗯。”
程时稍作停顿,解释:“摄像头确实不是他装的,是我装的,一早就装了。程禧想解约没有法子,正好给她提供个理由。”
史崇一愣,缓缓吸了口气,吐出句冷冰冰的话:“有时候觉得你真恐怖,你把她耍得团团转,不怕她恨你。”
程时没有回答。
其实他最近也常在想这个问题,而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停下来。
不要再推着她前进,就这样吧,给她原本的人生——
可问题是,哪儿还有原本的人生?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当 9 月 29 日那一天到来,会发生什么?所有牵扯其中的人,会迎来怎样的变数?
这是不敢,也不能冒的险。
史崇当然清楚,所以说完便后悔了,试图将话题拉回来:“物业那负责人嘴严得很,一口咬死是自己工作疏忽,没有透露帮谁租场地。但是,你刚才提到跑腿的……”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照片,摆在桌子上,手指点了点其中一人,三十来岁,额角有疤,说道:“我见过。”
“认识?”程时抬眼道。
史崇有些分神,再度看向他,却变成一脸困惑:“你也见过啊,你早早通过摄像头看见他的样子,都没想起来这是谁?”
程时心里一动,神经马上跟着绷了起来。他将那张照片拿到眼前,仔细地瞧,然后记忆猛地涌进脑海,一个画面接着一个画面,头像要裂开般痛。
可顾不上缓解,他就匆匆往卧室走去,站在那面墙前记录着什么。
史崇瞬间明白了。
“你见到他,这是改变后的事?”
“确切地说,就是现在正在发生的改变。”他停下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