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刑式地叫她的名字,苍老的眼睛眯起:“你还真是不简单。三言两语把小烟哄得团团转,她从前从来不沾古董圈子,现在又是拍卖会,又是捐钱,甚至动用霍家的关系,帮你照顾你那个所谓的好朋友。蓝小姐,你该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蓝苏微微低头,全盘承受他的控诉,坦然说:
“我知道,这次给霍家添了不少麻烦。但请您不要怪阿烟,自始至终,这件事的起因都在我。”
霍烟驱动轮椅,绕到前方与蓝苏并排,解释说:
“爷爷,这次惹您生气,我很抱歉。但我没有恶意,更不会做任何有损霍家名声的事情。”
二人的联合解释并不奏效,霍守平年近七十,经历过算计、背叛、亲生儿子横死、家族生意被夺,多少年风风雨雨杀过来的。霍烟跟蓝苏两人加起来,也撼不动他已经决定的事情。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霍家举家上下,谁敢沾古董,谁就卷铺盖走人。”
他审视着霍烟,苍老的声音宛如被碾碎的枯叶,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震愕——
“要么离婚,要么,离职。”
离婚,撇清所有与古董圈的干系,独善其身。
离职,坐实最近的一切皆是她有意为之,为了蓝苏跟老爷子作对。
有那么一刻,蓝苏是私心想霍烟选自己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就是想要贪心地占有霍烟,想她后半生跟自己绑定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
可理智稍一恢復,就想得出答案。
她、霍烟、霍守平,三个人站成一个钝三角。霍烟隻是稍作停留,随后,轮椅果断地朝老爷子驶去。
其实也能理解了。
蓝苏的指甲在掌心嵌下几个指甲印。
霍烟打拚了这么多年,用残疾的身体忍辱负重这么久,怎么可能因为她蓝苏就放弃?
再说了,凭什么让她放弃?
一边是财力雄厚权力滔天并在业内做到天花板的家族企业,一边空空如也。
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蓝苏低落地垂头,那一刻,无权无势无钱无财的失力感像深冬的大雾笼罩而来,密不透风地裹挟着她,剥夺氧气,留下禁锢脚跟的狰狞树藤。
她觉得她该走掉,避免等下更加不体面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