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婧很快拖着一步三回头的阿旺进去厨房。
阿旺母亲满是尴尬地向翟忍冬和纪砚清道谢,被阿旺父亲推搡着,离开了藏冬。
一楼恢復安静。
纪砚清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知道自己胳膊不行,还想都不想就答应阿旺母亲每天接送阿旺,就是因为这个男人?”
纪砚清的声音很冷。
翟忍冬顿了两秒,说:“是。”
纪砚清:“你这是在助纣为虐!这种人的贪心永远都填不满,阿旺这次满足他了,下次他只会要求得更多!你能帮阿旺一辈子?!”
纪砚清突然爆发的情绪吓了小丁一跳,她看看纪砚清,看看翟忍冬,站在柜台后面没敢说话。
周围一时安静。
良久,翟忍冬说:“我不能帮她一辈子,但我不帮她这一次,她连单纯吃一顿晚饭,不用干活,不用看谁脸色的机会可能都没有。”
翟忍冬的话真实又可悲。
纪砚清蓦地一愣,夹带着怒色的表情逐渐变成错愕。
翟忍冬说:“长时间的压抑会让人变得麻木,就像阿旺母亲。刚刚你应该看到了,她被推被骂看女儿被羞辱,没有说过一句话。这还是好的。如果是承受力差的人长时间处在这种环境里,等着他的结局只有一个。”
纪砚清知道这个结局是什么。
不久之前,黎婧刚刚告诉过她——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了百了。
翟忍冬说:“偶尔跳出来,阿旺才能找到喘息的机会,然后继续往前走。人存在着,得是‘活’的。”
这是相识以来,翟忍冬第一次说这么大段的话,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得轻,话一句句落进纪砚清耳朵,像飓风在她心里卷起狂浪。
纪砚清一动不动地看着翟忍冬,半晌,倏地笑了一声,自言自语般说:“我不想学跳舞的时候,身边怎么就没个翟老板帮我一把。”
纪砚清神情里的低潮前所未有,像埋在土里的玉,见不了光,就只是一块灰蒙蒙的石头,常年被冰冷潮湿包裹。
翟忍冬一僵,回神似得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朝炉边走的纪砚清。她的步子还是那么稳,腰还是那么直,好像刚才那一幕只是翟忍冬自己的错觉。
纪砚清在炉边坐下,炉火笼着她的眉眼。
翟忍冬看着,回想她在阿旺父亲出现之后的各种行为反应。她明明可以像之前评价自己的那样,冷血一点,只是在旁边看着,可她却站出来帮了阿旺。
翟忍冬嘴唇紧抿,脑子里冒出来一句话:她其实温柔,但可能不被善待,才会被迫变得“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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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忍冬的办事效率很高,当晚就聊好了培训阿旺的地方——真是教小孩儿跳舞的,现在还没到寒假,那边能腾出一间教室给她们用。
免费。
纪砚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免又夸了一遍翟老板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