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不大的门口陷入死寂。
楼下有人摔着门出去。
纪砚清一晃神,胸腔里延迟涌起强烈而复杂的感觉,有震惊错愕,也是意料之中,还有一些将明未明的未知。她笔直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说:“那就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
纪砚清转身离开。
很快,楼下的门开了又关,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房间里,披着衣服靠坐在床头面无表情的翟忍冬慢慢捏缩起了手指。
房间里开着灯,翟忍冬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打开的论文,已经校对完了。她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没度数,用来过滤强光的。她沉默了几秒,将投在门板上的视线挪动到电脑上,滑动触摸板点开任务栏里闪了很久的微信图标。
梁老师:【这是最终版?】
翟忍冬:【是。】
梁老师:【还是不署名?】
翟忍冬手指微顿,回复:【不署。】
聊天界面静了几秒,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梁:【你犹豫了。为什么?】
忍冬:【我遇到她了,她比以前更有名气,我现在一无是处。】
梁:【她?】
忍冬:【嗯。】
对话框里很久没再有消息弹出来。
翟忍冬快速打了句“年后去看您”。
发出去之前,聊天突然更新。
梁老师:【有时间过来找我一趟。】
翟忍冬嘴唇轻抿,半晌,回复:【好,年一过就去。】
简要的对话结束,翟忍冬关了电脑,连同眼镜一起放进九斗柜最下面的抽屉,挂上锁。
房间重新恢復安静。
翟忍冬靠在床头,看了眼已经充好电的手机,伸手拿过来。
纪砚清的那条微信,她今天回来一充上电就看到,看了很久,输入框里的字打了删,删了打,最终还是选择让它石沉大海。
因为她确信纪砚清会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就算想不起来,也一定猜得到。
那天晚上她手指上的感觉太明显,又不可能像是清理地毯酒杯一样,帮纪砚清把那里也清理了,那她只要有脑子就一定会意识到自己怎么了。
之后呢。
纪砚清如果想承认差点和她发生关系这件事,会在第二天一起来就给她打电话,而不是隔了整整三天才问她一句“什么时候回来”,又在刚刚说出那样一番想看热闹的话。
一开始,她还以为有人终于舍得正视才会上来。
翟忍冬上滑了一下屏幕,“什么时候回来”紧随其后落回去。
她不清楚纪砚清到底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现在也没那个精力想,体力透支,低温伤害,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她再去揣摩谁的心思。她隻确定一样:如果说纪砚清抬头吻她那秒,她还愿意给她反悔的机会,让她再考虑一阵子;那她触摸到还没谁真正触及过的抗拒与惊慌时,这件事就再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