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猛地抓住压在膝盖上的手,眼睫轻颤。
纪砚清:“继续说!”
翟忍冬断续地吸了口气:“我不知道怎么放你走。”
纪砚清:“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翟忍冬:“你没说,是我尝过甜头之后,突然不会冒险了。”
纪砚清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读书那会儿也是个聪明人,会做阅读理解。
翟忍冬的话直白翻译过来,应该还是和“怕”有关,但不是觉得她会怕她,而是怕她会怕她。
这句话里还是有不信任的成分在。
可用“把你放在心里的时间太长了”这个前提带一带,纪砚清只看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是低头的傻子,恨不得把腿弯了跪自己面前。
纪砚清心里重重一拧,湿了眼眶。
这么拽的一个人……
“翟忍冬,就几包卫生巾而已,值得你这样?”
翟忍冬抓在被子上右手紧握着,嗓子里过度急促的气息堵得喉咙几乎发不出声:“不止。”
纪砚清听不清,俯身过来,问:“什么?”
翟忍冬的气息太不稳定,闭眼偏了一会儿头,转回来说:“还是我能熬过14岁那个冬天的炭火、饭菜。”
没有这些,她考不上大学,等不到母亲回来,不能送她最后一程,不会割开手腕见到了母亲,又安然无恙地回到人间。
开始也许只是一个契机。
但不开始,哪儿来的往后。
开始了就不会消失,只会随着时间越堆越重。
翟忍冬说:“14岁那年的雪大得压塌过很多房子,我住的就是其中一间。没有你,我活不下来。”
纪砚清:“!”
纪砚清大张着口,心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这个人的14岁无依无靠,手里就一张她的照片,一路揣着,找她,等她,看她跟别人接吻。
苦不苦啊?
但她看起来没有任何怨言和不满,只是放下她的冷静,瞻前顾后得怕她会怕她。
她这辈子从来没被谁这么偏爱过……
纪砚清的眼泪猝然滚下,砸在翟忍冬唇上。她松开翟忍冬的腿,湿拧手指捧着她的脸,一字一顿,“翟忍冬,你怕我干什么?我都爱上你了,这辈子还能去哪儿?”
低矮阁楼里的杂音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只剩纪砚清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的声音。
明明隻砸在翟忍冬唇上,却仿佛砸在心臟,她的眼尾迅速泛起一抹红,尝到了满唇咸涩。
从“针锋相对”到“做朋友”, 到“有意思”, 到“喜欢”, 到刚刚的“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