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一路快走找到高三的教学楼,远远看着纪砚清站在最后一排中央拍毕业照。她被阳光偏爱,不笑也很漂亮。拍完之后,和成群继续合照的同学分开,一个人往出走。
走的是最近的林荫道,翟忍冬就在其中一颗树下站着。
纪砚清身穿夏季校服,和她擦肩而过。
纪砚清错愕。
原来她们曾经离得那么近!
下一秒,纪砚清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我没理你。”
翟忍冬:“理了。”
纪砚清:“不可能。”
翟忍冬的长相是万里挑一的,她看过一定会有印象。
翟忍冬说:“你看过去的时候,我躲了。”
纪砚清:“为什么要躲?你考来这座城市不就是为了找我?”
翟忍冬“嗯”了一声,看着不远处的教学楼说:“躲是春心萌动那秒的下意识反应。”
那一秒开始在纪砚清往过走,持续在她走过来的那一段路,爆发在她看过来的那个刹那。
翟忍冬当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已经做出了最本能诚实的反应。
纪砚清望着风平浪静的翟忍冬, 有很长时间脑子里一片空。她对眼前这个人的印象太固化了,偶尔从她身上察觉到的“纯情”、“傻”不过是情绪刚刚好走到了那里,没有继续往下延伸,而这一秒, 她放任自己悲观地想:她那一躲是不是一直躲到了喜欢她喜欢得控制不了, 才会跑去找她表白?是不是一直躲到了带上整个人整颗心, 却只能看着她和别人接吻?是不是一直躲到了她出现, 她分手, 她终于失去所有理智?
纪砚清短促地笑了一声,心里疼得发慌。她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翟忍冬了,抬手推了一下她的脸, 照旧问:“傻不傻?”
翟忍冬被推得看向一边林荫道——那条她们在夏天擦肩而过,冬天秃了的林荫道。
翟忍冬平静的视线虚了一瞬, 好像透过时间看见了纪砚清正在一步步走远。躲在树后的那个翟忍冬心跳还很快, 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跳加快,就被生来的疯癫驱使着跟上去。她口袋里装着一片一片撕下来的向日葵、蓝绣球花瓣和一朵朵满天星, 不远不近洒在纪砚清走过的路上,祝她一举夺魁、前程锦绣, 有朝一日亮如满天星斗。
后来的卫生翟忍冬没来得及打扫。
大风一吹,那条路干干净净, 好像纪砚清从来没走过, 她从来没来过。
那一秒, 她麻木了16年的心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酸和疼, 然后她生为人该有的感情就復活了,往后一点一点爱上了一个人, 一次一次帮助了很多人,到现在能被人戏言一句“人美心善”, 而不是“吃人肉”的怪物。
那她还傻吗?
她是幸运得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