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将随身携带的麻绳系在了最为粗壮的树枝上,接着顺着绳身,一点?点?地艰难爬了下去。
最终虽安全落到了地面,后背处的伤口?却也在此过程中,牵扯得重又渗出?血来。
柳惊绝对此却毫不关心,这厢刚勉强站稳身形,便护着手中的花,踉踉跄跄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正值午后,明亮温暖的金阳透过大开的窗棂,映照进?殿中,雪中春信在金凫炉中被点?燃,浅白的香雾袅袅升空,氤氲着散进?阳光里时,缥缈的香雾恍然?成了一袭流动的紫金华锦,艳光四射。
望见这神奇的一幕后,姜轻霄随意提笔,在洁白的宣纸上信手写下一行诗。
“香焚照光缭烟紫”
一旁磨墨的少年随之读出?声来,转头看?了那香炉一眼后,声音惊喜地说道:“还真是这样,姐姐观察得好生细致。”
凌傲雪这厢话音刚落,本应候在殿外的濮蒙却突然?走了进?来。
只见她朝着书案后的女人恭敬行了一礼,“神君,柳惊绝在殿外,想要求见您。”
闻言,姜轻霄神情微讶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狼毫,“他不是走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濮蒙抬头看?她,“属下问过了,对方说有个极重要的东西想要送给?您,于是便下山了一趟。”
听闻这话,女人淡淡敛眉,“什么东西?”
濮蒙摇了摇头,“柳惊绝说他想要亲自送到您手上,所以属下不知。”
姜轻霄长眉闻言一蹙,可很快就又舒展开来,洞悉了对方说这话的意图。
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同自己见上一面。
随即,她菱唇轻启,声音冷漠道:“不见。”
在姜轻霄看?来,自己与柳惊绝的情缘早在三百年前便已结束,缘消如?灯灭,何况如?今她已恢复正神身份,就更无可能再续前缘。
过多?的纠缠对于她来讲,徒劳又无益。
“可是神君”
濮蒙闻言,神情有些复杂地开口?,刚想再说些什么时,便被一旁的凌傲雪出?声打断了。
少年侧眸看?她,面上虽是笑吟吟的,语气却有些不善,“姐姐说‘不见’,濮护法方才是没有听清吗?”
闻听此言,濮蒙不敢再多?言,当即垂首应了声是,退出?了擎明殿。
来到殿外,濮蒙望着身前面色惨白虚弱、神情狼狈的青年,抿了抿唇语气不忍地说道。
“神君不想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闻听此言,柳惊绝纵使?心中做足了准备,可当真正被拒绝时,心中仍不可避免地泛起一股绞痛。
本就苍白无比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了下去。
少顷,他抿紧了干涸皲裂的唇瓣,含泪的柳眼紧紧地盯着面前人,神情无助又不甘地追问道:“真的不可以吗?”
濮蒙点?了点?头,随后便想转身离开,却又被青年出?声唤住了。
“大人!”
她闻声转头,却见柳惊绝自身后拿出?了一枝花来。
紫浦色的鲜花开得正盛,周身都?在散发着淡金色的光晕,纵使?在仙界看?过无数奇花异草的濮蒙,也瞬即被它吸引了目光。
青年将手中的花递向?她,放低了姿态请求说:“大人,我?可以不见神君,但能不能请您将这枝花转交到她的手上。”
他语气急切,神情谦卑,“一定要交到神君手上,她要不要都?无所谓,只看?一眼便好,求求您了!”
书上记载,只要将紫琼合枝拿在手中,垂头嗅上一嗅,花香便能补足此人缺失的情丝,恢复遗忘的记忆。
与此同时,被使?用后的紫琼合枝,会迅速黯淡衰败下去。
濮蒙听罢刚想提醒他自家神君不喜花草,却实在耐不住青年的苦苦哀求,最终答应他尽力一试。
殿内,凌傲雪放下手中的墨锭,对着正在一旁濯洗双手的女人,笑着询问,声音轻扬又亲昵。
“姐姐,再过不久便是您的神诞日?,姐姐打算怎么过?”
闻言,女人手下动作微顿,清水划过她白皙的手背,自姜轻霄剔透纤长的指尖流下,坠入洗墨池中,溅起一片涟漪。
片刻后,她长睫低垂,神情平静地答道:“一切照旧便好。”
此番话的意思便是——不过。
毕竟天?帝将她与子桑惟清的大婚之日?定在了自己神诞日?后不久。
在此之前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将时间白白地消磨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之上。
凌傲雪闻言,神情颇有些不赞成地鼓起嘴,“姐姐神诞日?那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好好庆祝一番呢,不如?这样”
少年话还未说完,便被女人突兀的询问声给?打断了。
“哪里来的?”
姜轻霄刚在濯墨池中洗净双手,匍一抬头便见濮蒙重又走入了殿中,手中还握着一枝艳紫色的花。
花茎上还莫名沾染上了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