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阮鱼游皮肤苍白,他一向如此,人总是看上去没什么血色,只不过此刻半边脸泛着红肿,有些刺目。
他转过身去打开花洒,站在热水下闭起眼睛,缓缓呼了口气。
即使这样,阮鱼游也知道,邵明安没有亏待他,很多事都是一早说好了的,虽然说得仓促,仓促得像一场闹剧。
那时他坐在邵明安的车里,车停在民政局门口,邵明安对他说:“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阮鱼游捏着手指,说:“不用。”
邵明安说:“结了就不能离,”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我是说在我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你不能主动提离婚,如果做不到就算了。”
阮鱼游没说话。
邵明安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烦躁地一下一下点着,说:“总之有些话还是先说在前头,咱们之间不是基于感情,我不爱你,我也不要求你爱我,你懂我意思吧?我现在就是需要找个人结婚,你是为了什么我不管,我也不干涉,但是结了就不能再跟外人有什么牵扯,至少婚姻存续期间不行。”他顿了顿,说:“这一点我也会做到。”
阮鱼游目光微微垂着,“嗯”了一声。
“家里一切开销由我负责,经济上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提,我都会尽量满足,你愿意继续上班也行,收入你自己支配,或者想辞职也可以,公司那边我替你说。”
“不用,明哥。”阮鱼游嘴角扯了扯:“我工作不累,先上着吧,以后兼顾不了再说。”
邵明安看了看他,俩人半晌没再说什么,最后邵明安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推开车门,说:“那走吧。”
没有感情,这几乎赤裸裸写入婚前协议的四个大字,就是这段婚姻的主基调。
邵明安在卧室里待了一下午,阮鱼游没别的事做,又轻手轻脚把家里收拾了一遍,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正要去厨房准备晚饭,邵明安换了衣服,胳膊上搭着外套从房间出来。
“明哥,”阮鱼游看看他:“……要出去吗?”
“嗯,”邵明安说:“晚上不用准备我的饭了,你自己吃吧。”
阮鱼游愣了两秒,轻轻“哦”了一声。
结婚纪念日,哪怕不纪念,邵明安连个晚饭都不想在家吃。
门关上的那“咔哒”一声,让阮鱼游心头震了震,他慢慢叹了口气,坐回到沙发上。
也许自己记着这个日子本来就不应该,就是多此一举。
早知道中午就不回家了。
没必要,没意义。
什么都不会变,什么都不会朝着他期待的方向前进一点点。
阮鱼游不恨阮尚青,他觉得是阮尚青这一巴掌把他打醒了。